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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初见到阿畴时,阿畴看着瘦弱得很,就跟吃不饱饭一样,而且还低着头,根本不敢抬眼看她的样子。
她便托着下巴,琢磨着道:“当时你第一次过来我们家,我问你为什么你叫阿畴,你说你爹不识字,找教书先生帮着取的,如今看来,那先生倒是有些学问呢。”
阿畴听这话,看过去。
希锦乌黑的眸子像是山涧深潭,是被细碎阳光照射的深潭,澄澈透亮,
他想起过往,想起最初第一次见到希锦时她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眼睛中蒙着一层红色的雾,看什么都是晦暗的,泛着血光的晦暗。
他是鬼差索命链下逃生的孤魂,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血雾。
一直到那一天,看到雪地里的她。
阿畴至今记得,当时她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小雀儿般,笑起来洁白纯净。
阳光透过没有任何杂质的天空照射下来,照在她身上,她就是这个世间最温暖的一抹光。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希锦见他不吭声:“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阿畴回过神:“就想起我刚来那会。”
希锦两眼亮晶晶地看他:“你还记得?”
阿畴:“记得,你把手里的栗子糕给我吃。”
希锦:“是吗?这个我不记得了。”
阿畴:“你那天穿了一身葱绿的襟袄,梳着素髻,不过戴了一朵新采来的腊梅花。”
希锦:“我可不记得你穿什么衣服了。”
他给她的印象只有瘦弱,连头都不敢抬,就那么垂着眼低着头,好可怜。
阿畴:“我还记得栗子糕的味道,甜腻香软,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栗子糕。”
希锦听着,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原来你以前都没吃过栗子糕啊!”
对此,阿畴没有反驳。
他生来身份贵重,曾经享受着世间最奢靡的荣华,孩童时的他,又哪里看得上区区一块栗子糕。
只是风云突变,皇家的骨肉亲情是如此薄弱,他从云端跌落尘埃,东躲西藏,吃尽了这辈子从未受过的苦头。
以至于当再次将那栗子糕放在口中时,他只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滋味了。
希锦叹息,感慨道:“所以说,有钱就能吃栗子糕,没钱就不能吃栗子糕了,所以我们还是得多挣钱!”
阿畴眼中便泛起笑来,她永远能把话题转到挣钱上。
他注视着她,视线格外温暖:“是,会努力挣钱。”
希锦却已经畅想未来,想着将来挣了钱的美好:“如果挣了钱,到时候我再打几件首饰,我看我舅母过年时候戴的那件累丝银簪,光是手艺钱就不少呢。”
按照大昭的律令,只有皇室贵族并那些一定品级的贵人才能佩戴一些名贵材质的头面,不过对于头面的做工以及样式,却是没什么要求,那她们这些商户人家自然可着劲儿的折腾了,是以手艺钱倒是比那材质钱更值钱了。
阿畴视线自始至终未曾从她脸上挪开,听到这话,道:“你喜欢的话,现在就打吧,也没多少钱。”
希锦:“才不!等挣了钱再打!”
阿畴点头,声音低沉温柔:“好,那等挣了钱。”
这么说着,阿畴抱着芒儿说了一会儿话,便也给奶妈让哄睡去了,这时候丫鬟已经烧洗了面汤,夫妻二人准备沐浴。
阿畴道:“水备好了,你先洗吧。”
她体弱,单薄,大冷天的怕冻着,头茬面汤都是给她用的。
希锦想起自己最近看的话本子,提议道:“你干嘛不陪我一起洗呢?”
阿畴挑眉看过去,却看她两眼晶亮,闪着带了恶趣味的光彩。
阿畴:“怕你觉得挤。”
希锦不喜欢去外面浴池,都是在家洗浴,用沐桶,家中那桶并不算太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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