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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铃在张家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大摇大摆走进厅堂,来到族长面前,道:“吾现在乃是雪见神神使,神明有令,为吾采买被褥、衣裳、香膏……总之女儿家需要什么,你就给吾买什么。去办吧。”
族长指着她,“你……你怎么……”
一旁的张疏神色也难看得紧。
“不信?”朝铃学习雪见神那副威严的样子,“你自去问神。”
族长好半天才接受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成了神使的事,动作迟缓地作揖,“儿孙不敢,神使稍候,儿孙这就去置办。”
朝铃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冲张疏抬抬下巴,“儿孙,给吾倒茶。”
张疏望着她,眼神幽深,不动弹。
阿饼和馒头立刻冲他哈气。
族长连忙斥他,“疏儿,不得无礼!”
张疏慢吞吞上前,给朝铃倒茶。
“神果真如此喜欢你,竟让你做了神使?”张疏笑容惨淡。
“当然,”朝铃故作惆怅,“要是我早点儿遇见神就好了。神多温柔啊,夸我说话好听,怎么听也听不够,还要我晚上留在祠堂,与神同眠。”
族长手里的茶杯碎在了地上。
“哎呀,”朝铃道,“族长您是怎么了?”
“无事,无事,”族长干笑,“一时没有拿稳。”
过了一会儿,小厮们将被褥什物送进了张府,朝铃领着众猫,大摇大摆回了神祠。
等送东西的小厮下山,族长将他们招来,低声问:“那乡野女子果真进了神祠?”
“千真万确!”小厮道,“神就在祠堂里,我们把被褥铺在地上,神什么也没说,可见那女子所言不虚。”
族长气道:“好一个妖媚女子,惑乱我儿,又惑乱氏神,当真是可恶!氏神金枝玉叶,高贵不凡,定是这妖女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蒙蔽了神!”
张疏道:“父亲息怒,且等些日子吧。想必神许久不下山,只是一时新鲜。等他没了兴致,我们再慢慢与那丫头算账。”
“哼,”族长睨他,“你舍得?”
“从前觉得她千好万好,如今一看,也不过就是个庸脂俗粉罢了。”张疏苦笑,“是儿子不察,中了她的妖媚邪道,儿子现下已然幡然悔悟。”
“那就好!你啊你!”族长点了点他的额头,拂袖而去。
等折腾完,回到山上时已然入夜。朝铃放下红绸布帘,隔开自己和神台上的雪见神,脱衣裳,抹香膏,躺进被窝。
冷不丁地,朝铃听见雪见神说:“狐假虎威,败吾名誉。”
朝铃身子一僵,眼睛瞪得溜圆,“神,您都知道?”
黄金猫窝里的神睁开一条眼缝,瞧见红绸外那个女人朦朦胧胧的影子。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铃铛似的。神不知美丑,众生在他眼中是一个样子,差不了太多。他只知道顺眼和不顺眼,朝铃勉强称得上顺眼。
他闭上眼,道:“吾之耳目,通达四方。你所言所行,吾俱知晓。”
朝铃有些尴尬,神祠里静了半晌,朝铃以为神会生气、大怒,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神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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