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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作为宦官拍圣上的头是否不敬,就看九千岁那力度,也不像是拍抚孩子,小皇帝那可怜的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前了。
十四岁该说是一个怎样的年龄?该懂的或许都已懂了。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龙袍意味著什麽,也知道九千岁的存在意味著什麽了。但与认知上的成长不一样,他还是一个弱小的孩童,不仅仅在身体,无论在智慧上、武力上、权谋上,他都远远比不上千岁爷。
他已经到了一个会提防千岁爷,并且也会被千岁爷提防的年纪。
台上的人说唱做念打,一通的热热闹闹。
九千岁终於停止了对皇上小脑袋的摧残,双手捧起茶杯,说:「皇上不喜欢听这戏?」
皇上喏喏说:「喜欢。」
九千岁说:「你看著就一脸不高兴,怎麽会喜欢呢?」
皇上也不知该怎麽答才好。
「果然是讨厌吧。」九千岁转头问太後,「太後觉得怎样?」
太後答:「这些吵吵闹闹的东西,哀家一直都不喜欢的。」
九千岁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敛去,手上的茶杯『锵』地掷地!瓷片溅著茶水花碎掉,旁边的人顿时都噤了声。连舞台上拿著银枪宝剑的英雄们都顿时失了威风,一个个呆立台上,不知如何是好。本来这里还是满满的歌声、琴声、笛声、锣鼓声,可这些鼓噪耳膜的响声却都因一声茶杯落地声而戛然而止,死寂。
九千岁脸上阴云密布,抿著唇却一言不发。
陈棋瑜知道九千岁并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给皇上的下马威而已。陈棋瑜此刻却为戏班的人担心起来,依九千岁的性子,下一句的发言大概就是『都拖出去砍了』吧。
「你们这群饭桶!」陈棋瑜抢在九千岁说话之前跳出来,骂道,「都给我退了下去!」
台上的人忙满口领罪,拎著银枪,披著宝甲,狼狈地从台上退了下去。
九千岁瞟了陈棋瑜一眼,这视线虽无多做停留,但也够陈棋瑜背脊发寒。九千岁收回视线之後,手指敲了敲桌面。陈棋瑜忙上前奉茶。
九千岁看了陈棋瑜一眼,喜怒不定,转看空空如也的台上,冷哼一声,道:「这戏班就没个能唱戏的吗?」
九千岁责难的话音刚落,流水般顺畅的歌声就从帘後传了出来:「想当年皇宫何等好,到如今我身居破瓦寒窑……」
九千岁似乎来了兴致,便呷了口茶,露出笑容。
帘子掀开,便见到那戏子走了出来。顶著珍珠崔灿的凤冠,披著云霞映日的云肩,一身丹凤黄蟒袍,全身行当甚是沉重,可那戏子还是步态轻盈,脸上的彩妆更显得他眉目如画,红唇逸出的婉转歌声,实在让人不得不为之赞叹。
可这人是个男的。
戏班的男人反串的甚多。而九千岁也很喜欢看男人化著彩妆唱女角。
若不说,谁知道他的男的呢?
步态轻盈婀娜,动作柔美优雅,眼中水波流转,怎麽看都是女人。
九千岁敲了敲桌子,示意戏子停唱,道:「总算有个能见人的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戏子答:「启禀千岁爷,草民叫凤绾。」
「凤绾?」九千岁对这个女里女气的名字甚为满意,「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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