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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像确实这么回事,”凌安之周身放松,双□□叉靠在院内得一根拴马柱上:“良禽择木而栖,许康轶就是有良禽绕木三匝之后,来选择他这棵参天梧桐木的本事,在朝堂上,许康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在私下里,待花折是伉俪,待我如兄长,他确实待各方真心实意还游刃有余的高人。”
凌安之朗声大笑,一伸手揉了揉小西北的肩膀:“你前知三十年,后知三十年,快成算命先生了。”
爷俩个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突然前堂第一进院子的门童来了,急吼吼的:“国公爷,小少爷,花公子他们来了。”
凌安之和小西北对望:“快往里请啊?”
门童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国公爷,不敢开门啊,一群人站在门口吵吵,群情激奋的就差砸门了,说让王府把一个小人贩子交出来。”
“小人贩子?”凌安之疑惑的看向小西北,脑筋转的飞快:“你中午只出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干什么去了?”
举手之劳
用完了午饭,大人们或者喝茶或者休息了,小西北领着两个侍卫高手,趁着凌安之和余情要午休小睡一会,优哉游哉的出了门。
凌河王府当年建造在了文都城的偏角上,他背着小手,轻车熟路的挤过了一片集市往城里逛游,两个小厮是京城呆惯了的,冷得嘶嘶哈哈:“小少爷,您这又是要去哪里玩啊?”
凌霄此次刚回到安西的时候,感慨颇多,见熟悉的城墙和山川皆内心翻腾,有一种相逢大梦归的感觉。后来有几天睡着了,是小凌岳路过了落凤坡和空瓶山,据说小凌岳趴在大帅的怀里,是一路轻轻啜泣哭过去的。凌岳不自觉本能的哭和恐惧,说身上的胎记烫得慌,大家全陪着红眼眶掉眼泪,生离死别最堪怜。
可能过了心里最难受的劲,这些天小西北已经平静下来,过去的苦难已经过去了,意识不灭,为什么还要感伤呢?这么一想,他倒坦然了,想到那些年在文都城淘气过的一山一水、一树一渊,一飞鸟一鱼影,他全想回去看看变化。
——可他突然发现,最是去不得伤心地的,反倒是一向冷血冷情的凌安之,凌安之有平静如冰面的心湖,无论多大的风雪,全吹不动冻死了的冰面,可他当年和凌安之相继出事,把坚强了一辈子的凌安之直接一步步逼到了心存死志,凌安之再强大到虚幻也是人,也会绝望,也会伤心。
在乎的东西就那么少,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全没了,当年那么多事直接在凌安之心上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口子,无论凌安之躲起来怎么偷着舔,也无法愈合,就那么疼痛狰狞着流血。曾经坚强的大帅那一年多脆弱如琉璃,多少次全是捂着伤痛不愈的胸口硬挺着,四大皆空的活着。
后来真的打了天下、报了仇、成了家、也和他再重逢,可这一路走下来太难了,凌安之嘴上不说,可这些年对得到的一切全谨小慎微着经营。
大帅太聪明了,聪明人有一个缺点,就是记性太好,无法糊涂,今日的劫后余生笼罩在旧日的风刀霜剑下,只要看到了旧景色,曾经那些心痛和死生随意就提醒着他,那些血泪交织、羞辱诬陷的旧时事,情绪他能压得住,可身体里本能的心血翻腾压不住,简直是重温胸口滴血的感觉。
他也不想看到凌安之再强装着镇定掩饰,索性小家伙自己出来玩了。
小西北满肚子旧事重重,穿着金色斑纹虎皮面的小靴子,狐狸皮的小马甲,漫不经心的在路过的集市上四处张望,别说,有一家一男一女守着一个炉子卖烤饼的,闻着好香。
他收起满肚子心腹事,吸着鼻子迈步走了过去,和身边小厮说话:“扶摇,大帅和我娘最喜欢文都城的烤饼了,肉馅和苏子叶全最好吃,买几个,我们拿回家享受,老板,先给我拿一个尝尝,其余打包。”
老板见小西北衣着华贵,小发髻梳得黑亮,被收拾得极为干净,身后还跟着两个猿臂蜂腰长腿的小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来玩来了,这种小少爷有的是钱,马上用油纸垫着手,将一张烤饼双手奉上。
他也不拘小节,呆萌一笑,捧过来就啃,其实凌霄挑食,只喜欢吃肉也和曾经的经历有关系,想想哪个打小吃不饱只能吃树皮野菜的孩子能喜欢吃菜叶子的?
正说着话,却觉得有一个比他更矮的孩子站在他身前,他低头一看,见一个也就刚两岁的小孩,穿着身上脏兮兮油叽叽的,光着头没几根头发,就踩在他虎皮靴子上,脸上留着两行鼻涕,伸手就想抢他的烤饼。
没等小西北有反应,卖烤饼的大娘反应过来了,一伸手就使劲扯住了两岁孩子的手臂,尖着嗓子嚷道:“小崽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抢客人东西吃!”
小西北低头看看自己虎皮小靴子,真脏。
小脏孩留着眼泪鼻涕,眼巴巴的看着小西北:“娘,我饿,我饿。”
烤饼大娘:“哎呀,小公子啊,你别和小孩一般见识,看我打他,你抢什么东西吃?平时没给你吃饭吗!”
“别打呀!”打孩子做什么呀?他手刚摆出去,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已经“啪”的一下子拍在了孩子脑袋上。
小西北也没心思吃了,不过粗鄙之人教子也许一向如此,他刚转身想走,就觉得腰里一沉,紧接着一个比他还高点的红袄小丫头,像是没长眼睛似的,一头撞在了他身上。小西北没防备,只来得及哎呦一声,没站稳一下子碰在了烤饼炉子上,只听到“滋啦”一声,紧接着狐狸毛被烤熟了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扶摇手快,一下子就把小少爷扶正了,上下打眼一检查,狐狸皮马甲是被升着火的炉子烫平了一块,发出一股焦糊味,幸亏小少爷毫发无伤。
扶摇生气了,一把就扭住了小丫头:“你走路不长眼睛吗?差点烫到我们家少爷!”
小丫头梗梗着脖子,脸被晒得挺黑,衣着单薄伸手指着扶摇:“你们才狗眼看人低,烫坏你们哪了?!”
“哎呦,”扶摇是现在安国公府最高级别的侍卫,平时任务就是保护小西北安全:“你爹娘就在这里看着呢,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家少爷一件衣服多少钱!”
红袄子小丫头牙尖嘴利不是东西:“你一件破衣服能值几个钱?再说是他自己摔过去的。”
扶摇更怒,扭住小丫头不放手:“缺少教养,今天我还真叫你知道一下这一件马甲值多少钱!”
两岁来的小男孩害怕了,过去抱住了小丫头的腿,嚎啕大哭:“姐姐,姐姐!”
烤饼大叔戴着灰白色的围裙就转过了炉子,他眼珠子滴溜转,那衣服一看就值钱,不是他们能赔得起的:“哎呦,我说人可得讲理啊,你这么大的人,揪着我家丫头合适吗,马上放手。”
小丫头摇头晃脑挂着笑冲扶摇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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