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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或许也是想着,有我这个先嫁去此地十五年的在上头,再有宗室女子嫁过去,也不至因水土不服、胡虏苛待而不幸。”
她语气忽而一转,“可远嫁边地之苦,又岂是陛下这等高坐明堂之人能明白的?”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握住了武媚娘的手。
李唐宗室贵女的手,在长安养尊处优之时,该当是一双柔荑。
但十五年风霜之中,这双手的主人为吐谷浑慕容氏出谋划策,用这双手握紧缰绳,策马于青海湖畔,已绝不可能有什么肤若凝脂之说。反而在掌心带着些老茧,只觉有说不出的力量感。
弘化苦笑,“我身处局中看得明白啊!”
“比起吐蕃,吐谷浑的势力太弱了,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闹出部落分裂、持刀劫人之事。”
还是直接劫持的国主与和亲公主。
“倘若再来上一次,谁知道能不能像我当年一样及时禀报州府,而后取得支援。就算敌人顾忌和亲之人的李唐宗室身份,不敢伤害性命,但若到了异地流亡的地步,还有何尊荣可言,也不是人人都能忍受得住的。”
所以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好差事!
以武媚娘所见,弘化公主的目光有一瞬朝着北面而望,神思之间似有怅惘,让她本想脱口而出的“妙娘”二字,又卡在了喉咙里。
她非当事人,只能听到从吐谷浑方向传来的捷报,所以有些话,不是她这个安居关中之人可说的。
事实上弘化此刻需要的也只是个听众而已,她已接着说了下去:“说句实话,今日这出赏赐下达,我若去和别人发牢骚,说不定还得有人觉得我不识好歹。”
“人人都知道,当年吐谷浑求娶大唐公主的意愿有多强烈,因此,纵然我为宗室之女而非太宗亲生女的消息被意外泄露,吐谷浑也绝不敢有所慢待。我丈夫诺曷钵即位国主之时年少,诸事拿不定主意,需我从中牵线搭桥,更对我敬重有加。”
“比起嫁入吐蕃、夫婿亡故的文成,我的处境更可谓是上佳……”
这话真没说错。
吐蕃不像吐谷浑,局势已经不能被大唐掌控了。
文成嫁入吐蕃后第九年,松赞干布便过世了。然而松赞干布的长子甚至比他还早就死了,唯独剩下的继承人,是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
因芒松芒赞年幼,政务就都由权臣禄东赞把持,因吐蕃宰相称“论”,所以他还可以被称为论东赞或者大论东赞。
此人野心勃勃,并非易与之辈。
相较而言,年岁渐长的慕容诺曷钵在国事上主动权大得多。
李治也就顺理成章地觉得,巩固这一方的关系对他来说更为安全。
既已有了一出成功的和亲,慕容诺曷钵的长子慕容忠也是弘化公主所出,身上有李唐血脉,也不算辱没了金城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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