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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药汁溅出几点,洒在床面上。
冬风传过窗缝涌入房内,李姝菀忍著哭声问:“真的不能带我去吗?”
李奉渊没答,隻是将药一勺接一勺喂到她唇边。
李姝菀知道瞭答案,便也没再问。她低著头,安静地喝著苦涩的药。
李奉渊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在他握著勺子将药递到她面前时,一滴滴砸在手背上的眼泪。
滚烫,炙热。
就像一滴滴鲜热的血。
离别
护送李瑛尸骨回京的人乃李瑛的副将,周荣。此番李奉渊便是随他一同前往西北。
李奉渊与周荣约在城门口相见。离别之日,杨修禅与杨惊春也来为李奉渊送行。
天地间雪飘如絮,一如当初李瑛离京之时。
府门上,“将军府”的牌匾已经取下,新挂的牌匾上刻著“安远侯府”四个字。
新匾浓墨,白穗帐绕挂在匾上,衬得字漆黑油亮,墨汁似要从牌匾上阴刻的笔画中流出来。
李姝菀的病还没好透,她披氅戴帽,脖颈间围著一条纯白色的狐毛拥项。巴掌大的脸露在外面,唇色有些苍白。
她站在阶下,看著背对她整理马鞍的李奉渊,脸上没有一丝笑。就连素日开怀爽朗的杨修禅也在此刻敛瞭笑意。
杨修禅知李奉渊心中的抱负,他想跟随其父的脚步投军从戎平定西北。杨修禅也希望李奉渊有朝一日能披甲上阵,一展宏图,但怎麽也没想过是在此番悲伤的境遇下。
杨修禅吸瞭口寒气,上前将一块用黑佈严实包裹著的护心镜交给李奉渊:“这是爷爷让我交给你的。这门护心镜受千锤百炼,曾随他出入敌军之中,数次救他于危难之际,愿在战场上能护你周全。”
李奉渊伸手接过,拱手道:“替我谢过师父。”
杨修禅应下,又拿出一隻灌满烈酒的酒袋递给李奉渊:“这是我从我爹的酒库裡偷偷翻出来的老酒,我尝瞭一口,辛辣如火。此路吃雪饮风,路艰难行,你带著,暖一暖身。”
李奉渊没有推辞,也接瞭过来。
杨修禅神色严肃地看著李奉渊,沉声道:“战场刀剑无眼,李兄千万保重。”
李奉渊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不放心地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姝菀。
她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就那麽安静地看著他,明明眼裡没有泪,可发红的眼眶却叫人觉得她在无声地哭。
李奉渊将酒囊挂在马鞍上,上前抱住杨修禅,在他耳侧以隻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曾经你说你视菀菀如亲妹,我信你。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是她哥哥。生辰寿宴,嫁人生子,你都要为她坐镇。”
杨修禅听得这话,心头猛然一震。他动瞭动唇瓣,想说些什麽可又觉得万话都显得苍白。最后隻是咬紧牙关,用力点瞭点头。
李奉渊拍瞭拍他的背,松开瞭手。
杨惊春不知道李奉渊和杨修禅说瞭什麽,隻见自己哥哥红瞭眼眶,背过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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