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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匆匆赶来,身上穿的还是一套姑娘的衣衫,修长的身材掩藏在垂落的象牙色襦裙下,头发也挽成发髻,缀以珠钗宫花。旁边的窗户洞开,有风徐徐吹入,偷偷撩动她的衣衫。她行礼时动作周正,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只眉间焦灼之色难掩——到底还年轻。
定王坐在长案后面,将她的神情看得分明,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问道:“是为陶都尉的事?”
“殿下知道了?”阿殷微讶,忍不住道:“我父亲现在好吗,殿下可知是什么罪名?卑职听说消息后一时着急,又无处探听消息,只好来打搅殿下,请殿下恕罪。”
“无妨。”定王示意她在圈椅中坐下,“姜玳给的罪名是通匪。”
“通匪?”阿殷差点没坐稳,一双杏眼睁大,忙道:“我父亲不可能通匪!”见定王点了点头,才小心问道:“殿下知道我父亲是冤枉的吧?”
“刘挞供认兵曹与他有来往,我欲上奏处置时,他又供出陶都尉也有此行径。姜玳趁我们还在虎关,骗陶将军回凤翔,捉了起来。”定王靠在椅背,将杯中茶水徐徐喝尽,等阿殷自己想明白。
原来是因为刘挞的攀咬,罪名尚未坐实……阿殷心中渐渐镇定下来。
慌乱的思绪平复,她也猜出原委,“姜刺史想保那位兵曹,也是在警告我父亲?”
若定王认为刘挞的供词可信,要据此惩罚那位兵曹,那么刘挞对陶靖的供认也同样可信。然而上回出兵狼胥山之前,陶靖曾灌醉了姜府席上众人,他协助定王的态度一露出来,姜玳借机敲打,算是一石二鸟了。
那么这件事,她便不是孤立无援了。
——姜玳摆明了是为难定王殿下,定王又岂会让他如意?且既然只是攀咬,父亲也未必没有自救的法子,倒不必她在这里担心上火。
见得定王点头,阿殷暗暗吁了口气,犹豫过后,没有再追问下去。对面定王眉目朗然,却藏着疲色,想来这一趟回来后又要审问两处土匪的事,还要应对姜玳猝不及防的出招,也颇耗费心神。她身为侍卫不能为之分忧,至少不该多添烦扰,遂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殿下指点。”
“我既叫你歇息,你只从命就是。”定王挥手示意她退下。
这话让阿殷心安,于是再度拜谢,告辞回家。
后面几日,阿殷听了定王的话,在家休养,顺便翘首期盼消息。隔日在街上碰见夏柯,才知道定王严审那伙从铜瓦山下捉来的人家之后,又牵扯到了那位兵曹。定王将奏折呈上,却未立即处置那位兵曹,连同陶靖也一处关着未动——他此行奉的是剿匪之名,虽有都督之衔,没有皇帝开口,还不想擅自处置官员,自留把柄。
随他而来的文官中还有一位刚直御史,正好巡查官员功过,将那兵曹的政绩与过失核查清楚后,连同定王的奏折一同送入京城。
过些日子京中旨意下来,却是叫定王便宜行事,会同刑司裁决处置,将结果呈报刑部即可。
待得六月下旬,那位兵曹按刑律处置,陶靖被释放,安然归来。
阿殷就算吃了定心丸,没见着陶靖的面,这些天也有些夜不安寐。清晨从都督府下值回家,还有些无精打采,乍然看到正要出门的陶靖,当即欣喜万分,“父亲,你回来了!”
正要出门的陶靖收回了脚步,瞧着女儿欢欣的模样,便是一笑,“觉得意外?”
“我以为姜刺史会借机狠狠为难一番,怕父亲在狱中吃苦,担心了好多天!”阿殷凑到陶靖跟前,低声笑了笑,“没想到还是定王殿下神通,逼得他这么快就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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