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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是装的,沈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想与我讲道理?先打赢我再说。”“与你打?孤是不要命了吗,孤才不自找没趣。对了,你的那个新媳妇呢,怎么不见你带进宫玩,瞧母后的样子很喜欢她,你该不是太过宝贝,不舍得她出来见人吧。”提到这个新媳妇,沈彻就自然的想起了今日发生的事,呵,确实是个宝贝,不过是个谎话连篇的骗人精。黑子从他的指间滑落,击起清脆的余音。“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好生聒噪。”他原是想找个去处安静一会,却不想愈发的乱他心神,说完也懒得理沈景安转着轮椅就走。沈景安这才发现不好,他会提起林梦秋也是为了逗沈彻高兴,没想到反而踢到了铁板,他就是在为林梦秋而生气。看他出去,赶紧跟着追了出来,“欸,你这人怎么赢了棋就走,孤还有话没说完呢,你等等,你要走好歹把这个带上。”他本就身子虚,跑了几步就有些喘,扶着胸口咳了两声,再抬头去找,便见那远在长廊尽头的背影早已停下,无奈的转过了身。“御医说你是春日咳,让你静养,你跟着出来作何。”“谁让你不听孤说完就走,把这个带上,你别总急着把人往外推,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孤瞧着那丫头眼睛澄澈,不像个坏的,你这狗脾气也该改改,不然谁能受得了你,时辰也不早了,走吧,不然一会宫门该落锁了,你今夜就真得留着陪孤下一宿的棋了。”眼睛澄澈?沈彻想起她那双无辜的眼,冷哼了一声,确实是会骗人,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他可没想过要谁受得了,所有人离他远远的才好。沈彻不愿理他,却又怕他不依不饶,这个病秧子最会的就是死缠烂打,半点太子的尊严都没有,两人这才僵持住了。那边苏禾也发现沈景安没穿外袍就出来了,此刻已经追到了廊下,眼里满是担忧和生气;“殿下,您该喝药了。”殿外确实风大,沈景安也不敢再多留,将食盒往他手中一塞,转身朝着苏禾走去。隐约间还能听见他苍白的解释声:“孤只是一时情急忘了穿,哎,你别哭啊,下回孤绝不会忘……”食盒里装的是白糖糕,这病秧子十多年来哄人的法子从未变过,沈彻看了一眼就丢给了阿四。一路回来他也已经想好了,定要割了她的舌头将这骗子丢出去喂狗。不论沈景安说的再如何,不论她为何讨好沈少钦,替嫁又有什么隐情,他都不想知道。只骗他这一点,便万劫难饶。可当他推门而入时,看见的却是满地的纸张,上面写满了他的名字。林梦秋的字迹娟秀软绵,与他苍劲锋利的字完全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彻甚至觉得脚下的字带着股缠绵的多情劲。怎么可能呢,这世上哪还会有人喜欢他?往他身边靠的人无非是要杀他,或是从中得到些什么。比起这样的欺骗,他更能接受直白的谋害,沈彻眼里的杀意愈盛,不再看地上的纸张,直接控制着轮椅从上面碾过,到了里间。他像是头次发现自己的屋子发生了改变。原本摆着的牌位不过是当日为了吓唬林梦秋的,隔日便撤下了,屋内无任何的摆设只挂着两幅画,颜色也只有黑白二色。可自从林梦秋住进来后,不仅得寸进尺的东西越放越多,甚至都是些他最厌恶的红粉色。红的被褥粉的引枕,还多了锦凳炕桌无一不是浮夸又碍眼的东西,今日还多了花瓶,里面插满了海棠,此刻花香正混着淡淡的药酒味,碍眼又刺鼻。药酒味?沈彻低头去看,便见林梦秋的右脚未穿鞋袜,赤裸的搭在脚凳上,脚踝处红肿的吓人,难怪那时她朝他奔来时姿势有些怪异。但他当时满目通红,心中只想着被骗之事,又看到她与沈少钦有说有笑,若非宫内有急事,他早已结果了她,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她是否受伤。不过现在受不受伤都不重要了。沈彻的轮椅缓缓靠近,近到两人之间相距咫尺,他能看清楚她紧闭的眼眸和唇瓣。便是这双无辜又热忱的眼,以及这张谎话说尽的嘴,将他欺骗蛊惑。可她的眼不仅看他一人,她的蜜语甜言也不止对他一人,光是想到这些,沈彻的眼底便闪过痛苦的红痕。当年也是如此,他毫无保留的信他,将他当做挚友,换来的却是背叛和这双无用的腿。越是想起自己对她放下过的戒备,动摇的心,沈彻便越是觉得自己愚蠢。愤怒充红了他的眼,他就像是只失去理智的兽,只想将一切都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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