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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怀棠:
他无奈地笑出声:“我疯了吗,我砸你头上。”
陈子轻说:“你现在还不够疯?”
宗怀棠避开他的眼神,苦笑道:“不会砸你头上的,真要砸,也是砸我自己头上,我哪舍得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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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母一把年纪了,旧愁没抚平又多了新愁,她想了又想,干脆让小两口去赶集。
到了赶集前一天,宗怀棠主动示好,就是不提那些鬼魂的事。
陈子轻也不逼迫了,反正他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他要看宗怀棠能忍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宗怀棠示好没多久就给他开了一个罐头,对他说:等清明,我都告诉你。
陈子轻吃着宗怀棠喂过来的罐头,非要清明吗?今年的清明早就已经过去了,明年清明的话,他不一定能待到那时候。
只能看运气了。
院子里响起宗母的提醒:“怀棠,你早点,你们睡,明天赶集要起大早,睡晚了起不来。”“知道了。”宗怀棠道,“我们等会就睡。”
“那罐头,睡觉前尽量不好吃,太甜了,对牙齿……”宗母闭上嘴巴,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多烦人,她也不愿意做招儿媳烦的婆婆。
陈子轻其实是听到了点的,可罐头太好吃了,宗怀棠又一口接一口地喂到他嘴里,他就没有去顾虑他的牙齿了,大不了吃完刷个牙。
宗怀棠喂完最后一块,让他把汁喝了,亲亲他甜丝丝的嘴唇。原本只想亲一口的,结果从椅子上亲到了床上。
陈子轻把人一推,刷牙去了,他浑身上下丝毫不见情动的痕迹,坚守阵地绝不放松戒备。宗怀棠手脚大张着瘫在床上,他粗喘了会,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壁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宗怀棠,明天几点出发?”陈子轻蹲在房门口刷着牙问。天不亮就走。宗怀棠说,到时你困了也没事,我抱着你。
陈子轻吐掉牙膏沫,他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让人抱着走大路,再困也不可能。哪知还真就被抱着去赶集了。
宗怀棠非要抱,他脸红脖子粗地使劲挣脱了几次,筋疲力尽地随着对方去了。集市上热闹无比,大人买东西也卖东西,小孩蹦跳玩闹。
陈子轻从宗怀棠怀里下来,他穿着一身才做的新衣服走在人群里,看什么都新鲜。时髦的女同志烫钢丝发,戴大耳圈,衣服的肩膀部位垫得高高的,像里面支了个撑子。时髦的男同志戴haa镜,穿喇叭裤,穿港裤,上身衣服短,显得腿特长。
勉强能过双人的走道周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宗怀
棠陪在陈子轻身边,他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一把搂住了陈子轻的腰:“我们去买一样东西。”
陈子轻不知道宗怀棠要买什么,那么急迫,他猜了几样,真相跟他猜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宗怀棠买的是一个——大红色的手工绢花。
买完就拉着陈子轻去了集市后面的桥上。四下无人,他把绢花整理整理,递给陈子轻:“你戴上。
只有我看得到,你戴给我看。
陈子轻愕然:“我不戴。”
宗怀棠懒洋洋地笑道:“新娘子都戴这个。”
陈子轻垂眼看脚上的新鞋:“那我更不能戴了,我又不是新娘子。”宗怀棠的语气逐渐下沉:“你是我对象。”
五个字,从肺腑拉扯出来的,泛着血腥,烫得人心慌。陈子轻咽了口唾沫:“我是男的。”
宗怀棠俯视着着他,把他的紧张不安收进眼底,忽而就缓慢地笑了起来。
“那我是你的新娘子。宗怀棠在他抬头看过来时说,行不行?”无所谓,不在这上面纠结,只要是他,怎么都好。
陈子轻拿过绢花瞧瞧,后面是个夹子,能夹在头发上面,他把绢花戴到男人头上,又拿下来塞到对方手上,把头伸过去。
宗怀棠的气息粗重了起来,他笨拙地给陈子轻夹上绢花。
陈子轻对上宗怀棠沉溺在幸福中的目光,背脊过电似的不舒服,他想,快点走吧,他想去下一个世界了。
钟明小马那群鬼魂何去何从,宗怀棠怎么才能恢复正常他都管不了了。
他想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有点歪了,我给你重新戴一下。”宗怀棠取下绢花,专心地调整着角度去给他戴,仿佛是在婚礼现场,手上拿的不是绢花,而是戒指。
“我看看这样是不是正的。”宗怀棠捧着陈子轻的脑袋看了又看,眼里含着能让人沉醉的深情笑意,是正的,好了,新娘子。
陈子轻坐到桥墩上面,望着宗怀棠不说话。
宗怀棠半蹲着看他,大手拢住他的脸,拇指抹上他眼角:“我家轻轻又掉珍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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