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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月歌睫毛颤了颤。薄霆是凌霄阁的少阁主,一向在仙盟面前装得正人君子,只有她知道,他其实并非那么正人君子。他的有些手段,比正经的妖魔还要狠辣。“我一直在想,将你抓回来,亲手送上诛妖刑台。凌霄阁千百年来的规矩没有错,妖魔的血是冷的,怎么捂也捂不热,有时我甚至在怀疑,你这颗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薄霆居然就这么歪打正着猜中了真相。韩月歌拍了拍自己的石头心,镇定道:“我从未效忠于你,何来背叛。薄霆,你从一开始,就拿我当李玄霜的影子,我清清白白一棵草,稀里糊涂做了别人的替代品,是你亏欠我。我的一举一动,都是你有意照着李玄霜打造出来的,你枉顾我的意愿,让我变得不是我,真正冷血薄情的人是你。”“假如我一直没有发现,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不对,你已经寻到了李玄霜,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自然再没了用处,让我猜猜,你打算处置我?杀了立威,还是炖了入药?”韩月歌双唇紧抿,眼角越来越红。这些话,一半真一半假,不甘和悲愤是有的,她失去记忆后,薄霆是那个与她朝夕相处最久的人,就算是一颗石头心,也被焐热了。薄霆的剑偏移了三分:“你……”他在韩月歌的眼角,看到若隐若现的一滴泪。他认识的韩月歌,不会哭,不会笑,脸上向来没有表情,尽管她与李玄霜生得是那么的相似,这张呆滞的脸,总会轻易得叫他从沉沦中清醒过来。她不是李玄霜,再像也不是。韩月歌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趁着薄霆分神之际,她手脚并用,手中的玉匣子敲上薄霆的脑袋,右脚抬起,踩上薄霆的脚背,再狠狠一碾。薄霆的脑袋和脚背同时传来剧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自喉中发出一声闷哼。坐在冰床边的席初眼神冷厉,并起双指,将岁华剑化作一道寒光,朝着冰柱后的二人劈下。薄霆抬起手中的剑,挡住岁华。两股灵力在寒气中相撞,震得整个玄冰洞晃了一晃。韩月歌趁乱抱着玉匣子,飞奔逃出洞口。沧溟山又下雪了。细碎的雪粒纷纷扬扬,铺出银白的世界。韩月歌在雪地上奔逃着,身后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今日席初灵力鼎盛,约莫不是他换皮的日子。韩月歌打算先跑,神尊保佑,席初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碎雪细密,落入她眼中,迷住她的视线,加上她跑得急,双眼被寒风吹着,根本睁不开。耳畔响起震彻九天的剑吟。韩月歌跟了席初大半年,太熟悉这剑吟声了。是岁华独有的声音。她猛地止住脚步,身体左右晃了晃。呼啸而过的风雪声乍然消失,她眯了眯眼睛,陡然见一柄飞剑横在半空,薄刃微微震动着,她再往前一步,身体就要撞上剑刃。韩月歌惊得石头心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她仰起头,迎着风雪,望向立在冰天雪地里的席初。山是白的,地是白的,席初亦一身白。北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飞舞,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垂泻的长发漆黑如墨,发尾被风扬起,反而成了雪地里最浓烈的一抹颜色。“殿、殿下。”韩月歌讷讷。“拿着我的东西,想去哪里?”席初隔着风雪看她,眸子幽深得如同古井,掀不起一丝波澜,直直将她盯着。连时间也好似在他的这一眼中停滞。“藏、藏起来。”韩月歌一张嘴,呛了口凉风,不小心吐出了一句实话,不过她补救得很快,立马跟上一句,“殿下和凌霄阁的少阁主打起来,万一损坏了殿下的东西,就不好了,所以我打算将东西先藏起来,等殿下安全了,再还给殿下。”“你觉得我打不过他?”席初似乎挑了下眉头。“……以防万一。”“你叫我殿下。”韩月歌茫然:“有什么问题吗?”席初不说话。她每次动些小心思时,都会不自觉改口唤他殿下,这个小习惯她自己都未察觉。“拿来。”席初朝她伸出手。韩月歌一步一步蹭到他跟前,恋恋不舍地将玉匣子放进他掌心,玉匣子化作一片虚影,消失在他的手中。他转身就走,冷风将他宽大的袖袍高高鼓起,衣摆扬起的弧度,撞入韩月歌的眼角。他走得快,等韩月歌回神时,已经距离她很长一段路了。韩月歌反应过来,唤了一声“席初”,像只小黄鹂,朝他撞了过去。她很无赖地用双臂箍住他的腰身,从身后将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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