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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答非所问砸得李云昭懵了一下。她手指颤抖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紧紧攥住揉得发皱的裙角,不由自主地和兄长拉开了距离。
她木然道:“你疯了。”
或者是她疯了,才曲解了他的意思。
李茂贞用上内力,一把将她拉过,李云昭猝不及防,几乎是一个踉跄跌入他的双臂间。她怔怔地抬眼看着李茂贞,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李茂贞强硬地抓住她的手指摸向自己的心口,感受着皮肉下微弱的蛊虫异动。他的声音无比温柔,“等我炼成了陨生蛊,便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阿云难道不开心么?”
“不……”她情绪激动,“你是我的兄长!”
“阿云在怕什么?”李茂贞低头端详着她,眼里燃烧着幽暗的火,“这世间最早的夫妻,不也是一对兄妹么?总有一日,我们会长长久久地相守,没有人敢非议我们。”
倘若不是这荒唐又离奇的地方,他未必会正视这一直以来盘亘在他心头却不敢细思的想法:永远不要分离,永远不要有其他人介入他们之间,永远相守在一起,无论生与死。
是妹妹的坦荡无畏,照见他的扭曲贪婪,令他不甘心止步于此,不甘心只做她的兄长。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天生渴求着至死不渝的爱——来自同样血脉的不离不弃的爱。
他用力地抱紧了怀里娇小的身躯,似乎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她和他是如此相像,不仅仅是因为血缘的羁绊,还因为他们本就是一类人。他们都是涸辙之鲋,在沧海枯竭、天下动荡的时候,在即将干涸的车辙里相濡以沫,即便如蜉蝣般朝生暮死,也要用尽最后的力气互相温暖、彼此安慰。
李云昭向来无所畏惧,一往无前,此刻却可耻地想要逃避。她战栗着在兄长怀里缩作一团。
李茂贞低头凝视着她,忽道:“倘若和其他男子被关在这里,阿云也允许他们碰你么?”
“绝不可能!”李云昭大喊。她无比笃定:不管是和别的男人同处一室,还是完成铜镜上的指令,都是绝无可能的。
其他男人,根本不能同王兄相提并论。至于为什么……她不敢说,那个答案是隐藏在骨血中的引线,平日里在皮肉下游走,尖锐而迟钝地疼痛着,一旦点燃便是引火烧身,不可收拾。
爱有所顾忌,才无法触及。
李茂贞抚摸着妹妹的脸颊,瞧出了她的逃避,她的醒悟。他柔声道:“贪者意动,嗔者情动,痴者心动。阿云,你是何处动摇了?”
“……”她无法回答,只是用手掌捂住了脸颊。李茂贞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吻着她。他显然也是初次,但接吻似乎是一种无师自通的本能,很快他就学会了唇齿间勾人的小伎俩,舔舐,吸吮。他接吻的架势如同他这个人,冰藏火,雪烫剑,凌厉万分,非要逼得她节节败退才能善罢甘休。
这个吻蕴含了太多太强烈的感情,几乎令她窒息。
她流着泪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步田地?难道一切的发端便是错的么?”
李茂贞平静道:“我们没有错。”
不论是这暗藏祸心的地方,还是与生俱来的血脉相连,他都无比感激。
李云昭努力沉了沉心思:“你还记得离开时说过的话么?你让我舍弃爱情……如今,你却来引诱我。王兄,你便是这样心口不一么?”
“是,我不愿意看到你嫁为人妇。”李茂贞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可说到引诱,是阿云先诱惑我的。”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中,他岂能无动于衷?他又不是柳下惠。
“……下流鬼。”李云昭无语凝噎。她明明是想保护他,被他说得倒像是心怀不轨。她又能怎么样呢?有情是这几日,无情也是这几日,何况这方寸之间,谁也躲不开谁。
她只觉疲惫,手指没入发丝,将额前披散的碎发撩开些。从引人堕落的情事中抽身后,她的目光恢复了清明,轻轻呢喃:“这是一场梦么?”
好似镜中花,水中月,叫人心生渴望,叫人望而却步。
李茂贞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颈,这样熟悉的动作令她鼻头一酸。她靠上去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埋进他的胸膛。
长久累积的眷恋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她孤注一掷:是爱是怨,都纠缠一辈子罢,她和哥哥总是分不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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