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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实在很累,特别是外出采买一趟和布庄打完交道,她想到自己原本能过怎样天高海阔的生活,心里对嫁进薛府实在怨念颇多,根本不想应付薛邵。反正离她真来癸水的日子也不远了,瞒一个对这些事一窍不通的男人还不成问题。吃过晚饭丁宝枝便假做身体不适的睡下了,薛邵在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怕惊扰她就在书房的软塌上合衣过了一夜。次日早晨丁宝枝才知道他没回屋,随即想到自己撒的谎,多少有点慌。就这么忧思重重地陪他吃过早饭,丁宝枝送薛邵出府,才出府门便瞧见不远处来了宫中的仪仗,想不到司礼监的人动作这么快,这才第二日,来宣旨的人就到了。轿子四平八稳落在薛府门前。随行的宦官一脸肃穆地挑开轿帘,伺候容予躬身走出轿辇。容予今日出宫宣读圣旨,怠慢不得,他身着最高形制的司礼监太监曳撒,头戴乌纱,满身锦绣。因着司礼监此行是代替皇帝宣旨,所以哪怕薛邵也得给容予见礼,不过薛邵有皇帝宥免,向来只需单膝跪地。薛府零星的几个下人跪成一排,薛邵在丁宝枝跪地时特意搀扶,丁宝枝微微一愣,想起自己昨晚假装腹痛不适的事。容予平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品锦衣卫指挥使薛邵之妻丁宝枝,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封为三品诰命从夫品级,钦此。”丁宝枝跟着薛邵谢恩,“谢主隆恩。”容予宣读完圣旨,又变回了笑语晏晏的秉笔太监,他柔和道:“薛夫人,请接旨吧。”他将圣旨放置在身侧宦官手中的木托盘上,而bbzl后拿起一旁诰书,微微躬身,将诰书双手托向丁宝枝。丁宝枝高伸双臂,低垂着头接过诰书。容予并没有第一时间松手,而是说道:“恭喜你,薛夫人。”丁宝枝顿住,抬头只见他笑眼弯弯正替自己高兴,遂回以真挚笑意。再相见虽还都在同个名利场里打转,但一个改名换姓,一个冠了夫姓,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好在当年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如今日子都过得不赖,也算完成了五年前的期许。容予转向一身官服的薛邵道:“指挥使正要出门?”“是啊。”薛邵将眼神从丁宝枝的侧脸移到容予脸上,“容太监宣完旨意可是要回宫了?”“这是自然。”“那便同行吧,我刚好也要进宫一趟。”“好。”容予抬起胳膊,礼让道:“指挥使,请。”丁宝枝默默站到门边,目送仪仗远去。徐嬷嬷上来说了几句祝贺恭维的话,不忘嘱咐她戒骄戒躁克恭克顺,需得清楚这诰命夫人的头衔是谁挣来的。丁宝枝全都应下,关上府门,领珠珠回了东院。珠珠帮着她收起了昨天傍晚晾在屋外的丝绸,蹲在屋外烧炭。她对着炭盆扇蒲扇,嘴里乐呵不停,“托夫人的福,我今日可算听了一回圣旨。宫里人真气派,宣旨的仪仗有整条街那么长,明日全京城都该知道夫人你是钦点的三品诰命了。”丁宝枝笑了笑,见炭盆里的炭开始泛红,提醒道:“炭好了吗?”珠珠扭头一看,喜道:“好了好了。”她正要去动那铁钳子将炭盆夹起来,却被丁宝枝制止,“我来吧。”珠珠急了,“哪有让夫人动手的,就该让我来。”丁宝枝利索地挽起袖子,拿起铁钳,“不是不让你动手,是这个弄不好能把房子点了,我不放心你,等你看会了以后就交给你来做。”“对不起啊夫人,这些事还要你亲自来教。”“有说这话的功夫,不如去把布摊平整了。”“噢噢噢噢好。”丁宝枝将铁熨斗拿出来,挑了块烧热但还不红的炭加进熨斗,戴上棉布手套,将皱皱巴巴的绸子都给熨烫平直,费时费力地把丝绸都拉挺了卷起来收好。珠珠开始还在边上大呼术业有专攻,之后竟打起瞌睡,坐在门槛上托腮睡着了。忙完又是大汗淋漓,丁宝枝见天色还早,叫醒珠珠,喊她去烧点热水,想快快洗个澡将布子綳起来,好着手绣贺寿图。珠珠大梦初醒,擦擦口水小跑着出去,赶紧将洗澡水准备妥当,然后百无聊赖候在门口继续打哈欠犯困。一个巨大的哈欠刚到嘴边,院外踏进只官靴,将珠珠大张着的嘴吓得闭上。薛邵回来了,比往常回来的都早。丁宝枝听屋外珠珠叫了声‘大人’,没多想,洗得差不多便擦干身子拿过干净的中衣换上。薛邵推门而入时,她正站在屏风后边穿衣服。她不知道如果bbzl屋里只有屏风后边点了蜡烛,那屏风后的人就跟皮影戏似的,身材轮廓和一举一动都能让外头的人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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