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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嘴唇抿得发白,八成是觉得丢人。陆清则哭笑不得,看他耳尖都红了,善良地离远了点,折身去叫人。趁着陆清则离开,宁倦迅速倒了两杯茶水,趴在船舷边漱了漱口,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感觉没什么味道,才松了口气。陆清则一转身就看到这一幕,眼底漫上笑意。跟只开屏的小孔雀似的。这几吨重的偶像包袱到底哪儿来的?在他面前都这样,往后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了。原文里,暴君大概是因为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不近女色。陆清则忍不住猜测了下宁倦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再往后一畅想,说不定等宁倦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还可以退休返聘呢。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脸皮薄、自尊心强,他等宁倦坐回去了,才端着两样东西走过去,放在桌上:“让人拿了点酸萝卜和山楂上来,能缓解一下。”宁倦还是觉得丢脸,咯吱咯吱咬着脆脆的酸萝卜不说话。不过吃了几根酸萝卜后,那股胸闷恶心的晕眩感果然消了几分。直至这会儿,宁倦才终于开了尊口,依旧十分倔强:“老师,我好了。”陆清则笑骂了声:“再吃点,我还会嘲笑你吗?出息!”宁倦蔫蔫地又吃了点山楂。就算陆清则不嘲笑他,他也不想在陆清则面前丢脸。看宁倦死要面子的,陆清则好心地没告诉其他人陛下晕船了——免得随行的人把这事记进去,将来史书上也会载上这么一笔。磕磕绊绊地吃完了晚膳,宁倦仍是有些不舒服,忍着反胃感,把郑垚叫了上来,吩咐他安排好到临安府后接应一事。郑垚恭声应是,见宁倦捧着个空茶杯在摩挲,又上前来想给宁倦倒茶。恰巧船身忽然一晃,活像压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宁倦猛地抓紧了茶盏,低低干呕了声。郑指挥使晴天霹雳!郑垚颤巍巍:“陛……陛下?”陛下难道是嫌他恶心吗!陆清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道:“没事,陛下被风吹得有点不舒服,不是郑大人的问题,一会儿歇歇就成。”顿了顿,又道:“不用把那些脸生的全部拦在三层外,偶尔放他们进来看一眼。”这样卫鹤荣才会安心。郑垚破碎的糙汉心拼了回去,松了口气:“好,我明白了。”宁倦脸色发青,绷着脸道:“下去。”陛下沉下脸来太恐怖了,也只有陆太傅消受得住。郑垚心里嘀咕一声,迅速溜走。夜色彻底沉了下来。船上人多眼杂,俩人也不方便睡在一起。宁倦洗漱了一番躺下,想到陆清则就睡在隔壁的舱室,心情才好受了点,面朝着陆清则的舱室躺下,蜷成一团,缓解着胃里的不适。外头哗哗的水声阵阵,楼船在长河上前进着,微微摇晃,上下巅动着起起伏伏,白日里感觉还没这么明显,夜里静悄悄的,感官就被放大了无数倍。宁倦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他正有些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舱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刻意放低的脚步声随之传来。刺杀?卫鹤荣疯了吗,竟敢对他下手?宁倦脑子里窜过这两个念头,在那道脚步声靠到床边的瞬间,少年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晕船带来的影响,翻身而起,利落迅疾似一匹头狼,寒光一闪,匕首将将要刺出去的瞬间,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随即浮现,让他硬生生止住了手。旋即熟悉的梅香拂到鼻端。陆清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夸了句:“警惕性不错。”宁倦瞬间满头满背的冷汗,后怕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眼眶一下就红了:“老师!你、你,你为什么不出声!”万一他刺下去了呢?!陆清则也有点惊魂未定,但习惯使然,并没有太大幅度的动作,两指夹着匕首,轻轻移开,无奈道:“我在外面叫过你一声,没回应,以为你睡着了。”宁倦却没听他解释,不声不响地扑到他怀里,身体还在发着抖,死死将他扣在怀里,几乎有些哭腔,每一个字都在颤抖,咬牙切齿的:“陆怀雪,你要吓死我。”陆清则怔了怔,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晕船的晕眩感好像消磨了宁倦的意志,被他温声一哄,平时总喜欢装得成熟稳重的少年大力攥着他的衣角,哭腔彻底放了出来,因为情绪的巨大起伏,呼吸的频率错乱,剧烈地倒抽着气,肺腑仿佛要随之炸掉一般,声音控制不住地放大:“你差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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