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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锦芒不言语,大口吃东西,眼泪啪嗒啪嗒掉。
路世安抬手,擦着她脸上的泪。
“别哭,小芒果,”路世安说,“我不委屈。”
说完这句话,他低头,轻声:“但是我觉得委屈你了。”
于锦芒说:“我才不委屈!这是喜极而泣!这是馋出来的泪水!没见过馋鬼吗?”
她狠狠擦一把眼睛,大声:“好好吃!”
她一点儿也不委屈。
晚上就同路世安一块儿住在这里,拥抱着彼此,在地下室里疯狂地做,在潮湿阴暗的环境里,双手所能拥抱的对方都是彼此温暖的唯一。那时他们已经熟悉对方的一切,不再生疏,路世安知道该往哪一点用力,该怎么爱她,于锦芒也知道如何听到路世安压抑的声音,也知道怎么让他释放。他们太熟悉对方了,熟悉到不需要用语言,只要一个眼神,只要轻轻地拍一拍。
于锦芒手指触着路世安胳膊上凸起的血管,从他眼睛中看到泛红颤抖的自己。
也没什么可以出去玩的,两人皆是囊中羞涩,凑起来也掏不出多少钱。只去故宫转了一圈,阳光照在琉璃瓦上,金灿灿的亮,红墙琉璃瓦,长街砌高墙,仰脸只看到一片碧蓝的天。
就出去玩了这一圈,地铁挤到让人没有出行的兴致。
于锦芒还是回到他的小地下室,路世安敲代码,加班,于锦芒看书,或者静静看他。
路世安不仅仅只是加班,他自己还接了个私活,同人做游戏,以莫比乌斯环为灵感的一个闯关小游戏,只可惜没有筹到足够的资金,现在都是一点一点地艰难做。
晚上运动后、睡觉前,路世安也会给于锦芒讲这个游戏。
一张纸条,反折180度,首尾相连地粘在一起。
正反面统一为一个面,将一个蚂蚁放在上面,一直往前走,那么它将走遍这个纸圆圈的所有面……
倘若再从中间剪开,展开后,将会变成两个套在一起、且一模一样的圆圈……
于锦芒听得枯燥,连连打断他,索性去挠他痒,缠着他。
下雨的日子里,窗帘紧闭,路世安躺在床上,于锦芒趴在他身上,一边担心雨水会不会冲进地下室倒灌,担心晾在走廊的湿衣服会不会有异味,担心潮湿的环境可能会令路世安患上风湿病……
另一边,路世安又同她谈起自己的童年,谈起童年夏天里永远都会有的一场大雨,谈会折一个小纸船,放到水里,看着它慢慢悠悠地在积水的路上飘。
于锦芒捏着那个纸做成的莫比乌斯带,坐起:“我们要不要折纸船?”
路世安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闲得难受?”
一小时后。
路世安撑着把大黑伞,两个人捏着小纸船,穿着人字拖,出了地下室,四处找排水不好、有积水的路段,雨水打得大黑伞噼里啪啦地响啊响,被晒热的柏油路,连带着上面的雨水也是夏天的暑热,周围绿化带翻出浓郁的土腥味,于锦芒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折的小花纸船和路世安折的乌篷船放在一起。
路世安撑着伞,问:“你在船上写得什么?”
于锦芒说:“不告诉你。”
路世安说:“考研顺利?”
于锦芒哼一声:“才不是,你可真俗。”
“那是什么?”
“……不说,你猜呀。”
彼时,刚大学毕业的路世安猜不出、他一直问不出结局。
后来,死后的路世安看到了。
他穿过时空,淋着雨,看着撑着大黑伞的路世安和于锦芒手牵手快乐地往黑暗的地下室走。
顺着雨水的方向,死后的路世安捡起被水浸透打湿、被行人踩烂的小花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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