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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轻声道:“村民们就是想求个保佑心安。”
李医官厉声道:“愚昧!搁这许久,该落进多少灰尘?大热天人堆里一挤,烟再一呛,又喝进这些水,没病都能整出病!”
乡长连声道:“是,是。”
小兵们遂把神台上的所有水都倒了,围观百姓骂声不绝。
无昧张屏也跟着蹭进殿内,神台旁侧甚是宽阔,后墙密密立满神位。
兵卒将窗扇尽数打开,俞千总在一把椅上坐下,让人把方才抓住的那个瘦小男子带到面前。
“你乃本地村民?”
那男子全无之前的嚣张神气,蔫头耷脑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的姓章,名平。小石湾生,小石湾长。”
无昧不禁看看张屏。俞千总颔首:“先时你说什么当心些的话,何意?死了的这两人,你认得?”
章平耷拉着头道:“回千总大人话。栓子和四罩儿跟小的算是一道滚爬大的。我们仨岁数差不多。他两人个头大,人也憨,平时常帮人挑水扛柴。这回桥头村那几个人出事,这么邪性,谁都不敢上前。他俩见那肖老的家人哭的什么似的,就帮着把尸体抬了。”
俞千总再问:“一共四具尸体,只有他俩,加上前日的另一个死者抬?”
一旁乡长答道:“前日的死者小召只是帮肖家人整尸,抬尸的并没有他。另外还有六个人,都是小石湾村的。”
章平道:“可他俩抬的是那老头。小召掏出了老头嘴里的鸡。许是那时候沾上什么了。”
俞千总挥手命人将章平押下,传那两个大汉的家人。
大栓已成亲,有个两岁的娃。娘子哭昏了过去,暂不能前来。
四罩儿还是光棍,爹娘也昏过去了,长兄长嫂在家照顾。其二哥二灯儿应传过来,禀道四罩儿这两日并无异常,今天早上都还好好的,突然就出事了。
俞千总问:“他出事前可是一直在家里?都吃过些什么?”
二灯儿哑声道:“他上午去河边钓了一时鱼,晌午太热就回来了。鱼都还没杀,在盆里放着。喝了两口水,嚷说头疼,以为是热的。后来越嚷越厉害,突然就……”
李医官出声问:“喝的凉茶水还是生水?”
二灯儿道:“家里后院的水井现打出来的水。”
李医官再追问:“他发作后除了喊叫抓挠,还有甚么状况?可伤到了人?”
二灯儿立刻道:“没有,家里其他人绝无受伤!四弟就是听不得人说话,跟要咬人一样,力气奇大,我们兄弟三个都按不住他。”
俞千总微微眯眼:“他是否在太阳下特别不适?”
二灯儿哽咽点头:“对,对。四弟在太阳底下就跟要晒化了一样,。”
俞千总跟着再盘问了几句,命二灯儿也暂且退下,向李医官道:“惧光,怕响声,疯起来要咬人,都是瘪咬病的症状。可要暂规矩一下乡民吃水?”
李医官神色凝重:“千总所说这些,的确是瘪咬病症状。可瘪咬病从染到发需些时日。发作后还会高热或皮下出血,一般反复几日才会身亡。这两人的情况有些不对,我须再查,请高医官一同参详。”
乡长颤巍巍插话:“李医官,恕老夫直言。先是桥头村,现下小石湾也有两条命没了。再拖延,万一扩散,之后要如何?这块地方经不起和数年前一样的事了。”
李医官肃然:“李某当然知道疫症之祸。但身为医者,不能轻断乱断。桥头村与小石湾的几位亡者发作症状及尸身有许多与瘪咬病不同之处。李某才疏学浅,暂未确定究竟。更不能贸然断言是疫病。”
乡长怔了怔:“李医官哪,若这几人之死,不是因为病,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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