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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避开往土地庙去的大道,贴着民宅墙根绕行。天上浓云密布,一丝风也没有,村里房子长得相似,七绕八绕,无昧有些晕了,瞅瞅满脸坚定往前走的张屏:“阿屏啊,我们到底往哪去。”
张屏仍是坚定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先走着。”
无昧一晕,身后忽有细微声响,一回头,竟是昨天他们进村时遇见的那个小童,趴在篱笆上,瞪大眼瞅着他俩。
无昧愣住,小童哧溜滑下地,向屋中喊:“爷爷,爷爷!”
无昧脑中一轰,拉着张屏要跑,张屏却不动。
堂屋门一开,昨天他们在村前遇见的老者走了出来,打量了他二人一眼,打开院门。
张屏与无昧进了院子,随老者走到堂屋,老者向小童道:“去,盛两碗浆汤。”
张屏拱手:“多谢老丈,不必赐饭,我们立刻就走,只想问老丈几件事。”
老者道:“整个村子都被围起来了,出去,难。你们先等到夜里,试试从村口那里能不能跑,按昨天我跟你们说的路走。别往桥头村那边去。那里肯定也围住了,只会比这里严。村里人见你们面生,也得把你们抓起来送官。”
张屏道:“多谢指点,晚辈是想请问,去那位死者小召家,怎么走?”
老者愣了一下:“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张屏道:“晚辈觉得,这几位死者的亡故,都有些奇怪。”
老者叹了口气:“小道长,这时候,能走就赶紧走吧,别多管其他的了。”
无昧点头,在心中呐喊,阿屏哪,听老人家的劝吧,说不定帐篷里的两位军爷已经醒了,还不快跑,咱俩都得交待在这儿!
张屏肃然:“只有找到他们的死因,才能解决当下的困境,我们方可真的好好出去。”
老者被噎得一默,无昧再圆话:“我师弟的意思是,时逢中元,那些亡者魂魄恐不得安息,身为道门中人,不可袖手旁观,当要尽力超度。”
老者的神情更加无奈。张屏起身:“既然老丈不能告知,晚辈先告辞了。”
老者唉了一声:“从门口出去,右拐,顺着铺细砖的小路向南走,老槐树下,最靠村边的一家。那屋子就两间,小召原本不是我们小石湾的,所以他住的地方比别家都小。”
张屏问:“他是哪里人?”
老者道:“桥头村的。你看他的姓就知道,他姓乔。我们小石湾这里是石、章、陈三个大姓,老汉我姓石,村里这个姓的,都跟我家有亲戚。桥头村那边,是乔、肖两个大姓。”
无昧问:“那他怎么住到这边来了?”
石老又叹一声:“这孩子命苦,他爹娘膝下就他一个,给他起名字叫小召,想再召出几个娃。结果那场疫病时,他爹娘都没了。听说是他爹先得了病,他娘把他爹关在屋里,不让他近前。他娘被他爹咬了,知道自己也要得病,怕传给他,就自尽了。他家只剩了他一个。官府把桥头村的病尸拉来这边荒地里一起化了。他求官府让他到这里来住,近着那块地,也算尽孝了,官府怜他孤苦,便把该赔给他的宅子赔到了这边,在村边起了两间小屋。谁曾想这次他竟又……”
无昧眼眶发热:“桥头村中其他姓乔的应当是他的亲戚吧。怎也不照应一下?”
石老道:“那时候都只能各顾各的,桥头村比我们小石湾严重,有些全家都没了。”
张屏道:“那场病灾起因是河水?”
石老点头:“不错,有条疯狗死在河边,污了河水,位置在我们两个村之间,我们小石湾在上游,桥头村在下游,所以桥头村病情重。他们以为是我们村的狗,狗尸乃从我们这边的河里冲下去的,还因这个与我们小石湾闹过,其实谁都不知道那条狗从哪来的。”
无昧抬袖擦擦眼:“不瞒老丈,我和我师弟都是孤儿,家乡发水灾又闹瘟,我们的爹娘都没了,被师父收养,进了进道观,因此我师弟才说,这个事,他不能袖手旁观,要想办法帮忙。”
石老一声叹息:“小道长节哀,人哪,真不算什么,说没,就没了。”
张屏道:“俞千总的哥哥,也染了疫病亡故。他那时也住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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