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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梢的水痕未干,沿着乌发一直下落至后背黏连着胸口处,她呼吸绵延,衬托雪脯起伏的愈发明显,莹润的轮廓在罗纱寝衣的欲盖弥彰中一览无余。男人暗自叹了口气,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将人拉至身前,一点一点的为她拭干发尾滚落下的水珠。拢枝再度打帘进来,手上原先端着的白瓷碗一下换成了青窑盏,里头依旧是乌压压的浓稠药汁,连气味都和方才的十分类似。她不动声色的将其端到孟清禾的面前,直至看着她饮下,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她还是不忍自家主子受那避子汤带来的寒气之苦,近段时间每每来了月事,孟清禾的脸色都是极为憔悴苍白的,原本轻微的腹痛也持续加剧着,是该换些滋补的药调理一下身子了。拢枝翻了会儿医典,转念一想那避子汤服了这么久,暂时调养一下,换了滋补的汤药亦不会有太大影响。于是为了瞒过略通药理的孟清禾,她又将这碗汤药与先前避子汤的口感和气味也调制的极为相像。谢殊见她没有丝毫迟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想来她这般应对已是极为熟稔,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瑜娘若是不愿留下子嗣,于我说一声就好,不必次次麻烦。”“清砚,尚且未到承嗣的时机罢了,现下局势混沌,若是有孕,于你我而言皆是拖累。”男人眼底晦暗一片,面上不语,心下纵使知晓这么做是顾全大局,于他更是有利无害,可心底就是凝聚这一股微妙情愫,久久徘徊不去。拢枝见自家主子喝完药这才安心离去,虽说不能回回这么干,但妇人在体寒的状况下确实子嗣会比寻常时候艰难些。窕枝拿着乌木方匣进屋时,恰与拢枝擦身而过,对面活泼娇俏的可人儿,冲她做了个古灵精怪的神情后,腿脚利索的扬长而去。“主子,木匣内的文书由来已查清,确是谢大人的字迹,至于那信上的蛮夷落章亦非是伪造,而是游牧部落中戎人首领的私有物。”谢家与蛮夷之间存在着某种重要利益相互联系的事实昭然若揭,窕枝跪伏于地,一五一十详尽的汇报着其中的暗通款曲。谢殊手上的动作未停,篦下的水滴顺着他的腕子流入袖口都未曾在意。孟清禾鲜少有如此乖觉的时候,她一壁倚靠在男人身侧闭目合眸,一壁示意窕枝继续开口。作者有话说:谢狗动心不自知,后面会被虐的!、会试兆京渐入隆冬,浮白覆上屋檐,朱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轩车内,皆置入了厚厚一格宣櫊,用以存放炭火供人取暖。谢殊身披白色狐裘,端身坐于轩车小榻之上,手中揣了一个暖炉,那是孟清禾临别前特地塞与他的。今日是会试的第一场考校四书文,各地应考的举人早在数月前就已出发进京,其中寒门子弟大多寄宿在易陋的旅社,冬日寒冷,寻常墨砚洗笔,稍不留神就可能冻结。“大人,这第一场会试,陛下亲定是由您与王太傅一同监考。”翰林编修的小撰人,与谢殊同乘而来,谢府的轩车华美,前方的幕离悬下,隔开了外头浓浓的寒意,让人顿觉温暖如春。“不过是内子畏寒,府里提早备下的。”谢殊不喜与此人多言,遂继续闭目小憩。他如今称病告假在府中修养,平日里入宫上值都鲜少见着,是太学里挂着的名副其实的闲差。坐在他对侧的修撰姓宋,单字谓轩,生得眉清目秀、温和有礼,是谢铮衡上月刚招入府中的门客,年岁与谢殊相近,只家中门第不显,尚未娶妻。“可是颐芸不愿嫁你?”宋轩面露窘色,晦涩垂头。都说谢家嫡公子卓尔不凡,如今看来当真是一语将自己的尴尬境地道破的不留半分余地。“小生才疏学浅,自知配不上小姐如此尊贵的身份。”男人语态委婉,背后却不自觉的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股莫名的压迫感比之谢相更甚。谢殊牵起唇角轻笑道:“宋兄不必过于介怀此事,父亲既中意于你,那便在府中好生住着便是。”谢府门庭清净,不似其他官宦人家里头那般,寄住了些许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表小姐。姚氏平日最是不喜谢相的那些个姨娘,连带着压根就不待见她们的亲眷,但凡前来相府攀亲带故的,都是随意拨些银子打发了去。谢相前段日子欲在翰林择婿入赘,千挑万选出来一个宋轩,相貌细看之下倒是有几分肖似傅珵,自己父亲存了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颐芸与先太子情谊深厚,非一朝一夕得以移情,宋兄需得多费些心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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