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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今日来的不是袁熙,又或他实则是个色迷心窍的卑鄙小人,那该如何?
这银器够不够锋利,一簪子往太阳穴用力扎下去,对方不死也能昏过去吧?
又或是装晕,假意顺从,以后找机会再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想着想着,季蘅慵懒地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居然发困了,或许曼陀罗散到底起了点作用,或许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慢慢的,她想偷眯一会儿眼,最后竟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巨雷訇轰,大雨倾盆而下。
屋内的季蘅被惊醒,她慌忙睁开眼,身上已盖着一件黑狐皮的大氅,初时对这陌生的环境甚意外,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然后才慢慢想起来,是被迷晕了掳来的。
身上衣服完好,也没有特别的疼痛感,她安静躺了一会儿,听得雨声淅沥,好像快停了,脑子也终于清醒不少,趁那些细节还没淡忘,紧着思忖复盘:
方才出手绑架自己的壮士似乎名叫龙雀,挣扎时,顺势用指甲划破其手背,却不知那几道红痕能保留多久,还有那故意遗落在外的珍珠粒;听声音,能确定她的主人是袁尚,也就是组织今日傻缺绑架的幕后主使——呵,这位大名鼎鼎的三公子可真够阴损的啊,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招式,对付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难怪袁谭他们都不服气……
季蘅已经想暗中勾结兖州方面了,与其让河北未来归属如此低级的主公,毋宁早点落入曹操之手。
等会儿,老曹家在男女关系上也挺强制爱的,况且失宠后的生还系数更低……
气得她冷哼了一声,竟有些无奈想笑。
好嘛,怎么走都是穷途末路,老娘的康庄大道呢!
现下倒有些口干舌燥了,季蘅缓缓起身,走到茶案边,寻了杯水喝,但没太注意,手无力地碰掉了一样物件。
那杯盏砸向地面,碎成了两半。
听到声响,一直在外面守着的袁熙连忙闯进门,却又谨慎地止步于屏风前,试探问:“怎么了?”
季蘅瞧着那碎瓷也很无奈,用帕子拾了起,搁在窗下,可她又不能装哑巴,只好说:“这是哪儿?”
“此乃袁家在东麓的外宅。”他不免颡汗,连连赔礼,“今日之事,说来话长,甄妹妹,我……实在罪过。”
隔着面屏风可说不清楚话,季蘅匀了匀气,镇定地坐在一面漆案旁,然后才说:“还望公子进来叙话。”
“多有唐突。”袁熙慎重走来,露出窘迫的笑容,并跪坐至对面,见她没有怪罪,稍松心,“娘子莫畏忌,我方才一直守在门外,无事发生,也无人瞧见。”
季蘅愣了愣,倒没想到他居然守了这样久,也像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语气不由和缓了些:“我原在后山赏花,未料被歹人迷晕,醒来又只见你一人,实在莫名其妙,想来,袁公子应该知晓缘由?”
袁熙一听,以为她是在含蓄地指摘自己,忙解释:“我虽钦慕娘子,但绝不会行此下作之事。”
至于罪魁祸首是谁,却闭口不谈。
“我到时,你已经躺在这里了,千真万确。”
他是个不会撒谎的,季蘅也瞧出了他想护着那个没脑子弟弟的心思,便用最温柔的语气道出坚定的话:“我知你绝非腌臢孑孓之徒,可也不想轻饶了今日算计我的人。”
袁熙无言以答,只好苦笑。
季蘅敛起目光,说:“我该回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家丫鬟估计要急坏了。”
“我这就送娘子回甄府。”袁熙忙跟着起身,“不用急,三弟已经跟她们说了,你在我这品茶赏花,正遇上落雨,也有个久留的说法,不会辱没甄妹妹你的清誉。”
“哦,他倒想闹得人尽皆知?”
“他……”
“北边的公孙,南边曹氏,他还有你,都该将心思放在正途上。”季蘅揣着袖子,端走在前面,与袁熙说话时,她稍稍侧了脸,光打了半边的阴翳,使其瞬似个法相庄严的神塑。
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郎,袁熙瞧着,竟冒出些敬畏之心,不敢不听进她的话。
直到她又说:“袁公子,我只问你一句,还有下回么?”
“不,不会的。”袁熙心存愧疚道,这件事虽非自己筹划,到底因他而起,愧疚道,“今日叫你受惊吃苦头了,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赔罪。”
这个人真是呆串了皮,傻乎乎的。
季蘅有些无奈,她自然知晓单单袁熙的承诺只能保个心安,坏脑筋的是其弟袁尚,也不知那混球正在外面会编出什么难听的闲话……
今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正好两人经过一片开得茂盛的山茶花,她瞧了眼红白相间的美景,忽而说:“是啊,既然我受邀来袁家的别园做客,怎好悄悄摸摸,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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