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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裙裾拂动,故作叹惋道:
“我倒想起来了,好像有一个人当年也曾向先帝求了一道婚书,要娶他的心上人,可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他娶亲……”
“难不成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心上人不见了嫁人了,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熄灭的炉火前,几道余烟袅袅,隐约映出顾昔潮静坐的挺拔身姿。
但无人可见处,他紧紧绷直的手背,覆在膝上,掩于箭袖。
沈今鸾只自顾自地道:
“我记得朝中有人说,你的心上人嫁人了。当初,你若是来宫中求我,看在旧情之上,本宫也未必不肯撮合一番你和你心上人,成就一段佳话。”
任她如何打趣,顾昔潮不言不语,沉静得好似一座石雕。
沈今鸾哼了一声,道:
“邑都和阿密当好像都知道你心上人的事,这些年,你可没少跟他们勾结罢。”
顾昔潮终是缓缓睁开了眼,轻嗤道:
“好的话不听,倒是会听人墙角。”
见他终于有回音,沈今鸾的魂魄从纸人里微微探出身去,还未离开几分,就被背上的符咒一下子拽了回来。她揉了揉肩头,没好气地道:
“邑都和阿密当都知道的事,为何我就不能知道?我和顾大将军,好歹也有多年情谊。我都做了鬼了,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你的心上人,到底是哪家的高门贵女?”
这个问题,她当年就想问他了。可是当年二人除了明争暗斗,并无此刻面对面交谈的契机。
“啪嗒”一声,帐顶落下一道毛毡做的垂帘,横亘一人一鬼之间。
顾昔潮袖口一摆,熄灭最后几缕燃烧着的炉火:
“夜深了,娘娘自便。明日还得尽早出发歧山部。”
“行,我可以不问。”沈今鸾习惯对他明目张胆地谈条件,“但是我在这纸人里闷得慌,你揭开符纸,放我出来松快一会儿。这里有你在,我很安全,我发誓我绝对不出这个帐子。”
此间寂静,俄而,隔在两人中间的帘幕被撩开,顾昔潮清瘦的身影走过来,揭开了符咒。
一缕魂魄从纸人中袅袅升起,广袖拂动,舒展开去。
帘幕一起一落,顾昔潮又回到炉火边闭目养神,将床榻留给了她。
这个人,真是有趣,有榻不卧,反倒在炉火边闭目养神。
沈今鸾透过斑驳的帘幕望过去。
即便同在一顶帐中,他好像离她隔了好远好远。
清朗的月色便从外透了进来。袅袅银光,描摹出男人半张侧脸,眉骨高耸,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如山峦起伏,轮廓分明。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下移。兴许是方才火炉烧得滚烫,他的衣襟微微敞开了些许,边缘低垂,露出微微起伏的胸线。
沈今鸾盯着他心口下的那一寸肌肤发愣。
恍惚之间,一段尘封的记忆在幽夜袭来。
那个时候,少年顾九十八岁,刚刚拜别大儒师父,弃文从武,入了顾家的陇山卫从校尉做起。有一日,军中休沐便回来找她。
“听我二哥说,将士们身上都有刺青,有的纹虎豹猛兽,能震慑敌人,还有说是能有护身之用。顾九,你打算纹个什么?”
她戳了戳他拿刀的右臂,好奇地问,感到他锦袍下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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