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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檀令看着阿娘美艳而端庄的脸,还有她髻边一动不动的玉珠,忽地就叹了口气。
罢了,能过且过。
若是那叛军真的想将长安城颠覆个彻底,她也做不出什么可以改变崔氏一族命运的壮举。
府上的老太君曾经笑眯眯地点她:“兕奴这人,瞧着灵巧,实则最是惫懒。瞧,知道咱们会给她糖吃,她才会走过来。若是她长兄在,一虎下脸,她定然就老实了。”
崔檀令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鉴机识辨,其实也不是什么丢脸事儿。
想通了之后,崔檀令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只是来给阿娘请个安,操心了这么一会儿子功夫,她便觉着胸闷气短起来。
年轻女郎堪比牡丹滴露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懊恼来,如此一遭,可能需要在床上养个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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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起缜归家时已是晚霞满天,时年不惑的郎君身着紫色袍衫自影壁处缓缓而行,面容坚毅,步伐从容,一旁的女使们却不敢多看,只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口呼‘主君万安’。
崔起缜略点了点头,遥遥看到了昌平院中那抹倩影,他想来稳健的步伐也不禁放快了一些。
“丹娘。”崔起缜握住妻子的手,夫妻俩一同进了屋。
卢夫人替他换了身家常衣裳,这种事儿她一向是不愿假手于人的,夫郎在外大半日,这般在屏风后更衣洗漱的时候也算是夫妻俩难得的独处了。
虽说卢夫人也如其他世家女郎一般,自小便是按照那一套规矩教养长大,嫁到崔氏之后也如常操持庶务,服侍翁姑,抚育子嗣,可唯在替夫郎纳妾这方面,卢夫人在长安城中是出了名的‘妒妇’。
崔起缜如今身边儿没有一个妾侍通房,膝下的两儿一女俱是与卢夫人所出,有这般的本事,卢夫人没少听过旁人或嫉或酸又或是不理解的闲话。
卢夫人可不管这个,她出身范阳卢氏,膝下有所出,侍奉舅姑、掌管中馈方面从来没出过错漏,便是外人再怎么说她,只要夫郎的心在自己身上,便是老太君硬要塞人过来,也是不能的。
她自个儿尝过了夫妻和美的甜头,自然也想要自己的女儿也如她一般,寻一个体贴专一的夫郎才好。
卢夫人正想同夫郎说一说小女儿今日的异常,说到小女儿,她的婚事一直悬在卢夫人心上,偏生叛军闹事这三年,崔起缜很忙,她自个儿将其余郡望世家中的适龄郎君挑来挑去,也没寻着什么合适的人选。
自家夫郎自回来之后便一直沉默,卢夫人想着同他说些家常闲话,也好叫他自繁忙的朝务中脱身出来,放松一些。
只是——
卢夫人失手打翻了盛了一半温水的水盆,连泼洒出来的水溅湿了她近日来最喜欢的裙子也无暇顾及。
她看着面容仍旧平静,眼神却不敢与她对视的夫郎,平生头一次对这枕边人生出陌生感来。
“你说什么?要将兕奴许配给叛军之首?”
“那个曾在乡野间打猎为生,粗鄙不堪的泥腿子?!”
崔檀令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真的变成了一头小犀牛。
有个做牧童打扮的小郎君笑吟吟地拿着一簇桃花往她面前递,口中称:“这是你的,快拿着吧。”
小犀牛·崔檀令有些无言地望了那人一眼。
这人可真笨啊,犀牛怎么会吃花?况且桃花一点儿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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