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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戎在原地转了一圈,重新坐下时压抑许久的怒火已经散去,双手交托撑住了下巴,沉沉地说:“我忍他很久了。”
顾戎不是只知道埋头收破烂的性子,也一直关注着外头二手再售的市价。
早几年政策紧,类似的卖出买入都上不得台面,必须谨慎少不了姓吴的出力打点。
然而这不是顾戎一直给人当卒子的理由。
他也不甘心只能给人当卒。
姓吴的今天撕破了脸,对顾戎而言其实还是个好事儿。
六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顾戎啊了一嗓子。
顾戎嫌弃地踹了一脚那个椅子,冷声说:“这晦气玩意儿拿出去劈柴烧了。”
“把柳生找来,我要点一遍仓库里能出的货。”
六子一边唉唉应着,一边没忍住说:“戎哥,你是要甩了姓吴的的单干?”
“咱们自己往外卖能成吗?”
顾戎不知为何脑中闪过盛夏在火光下被照亮的眼,顿了下轻轻地说:“怎么不行?”
卖炒货都能当去力争掐上游当货源供应商。
他收破烂怎么就不能自己开店当老板?
姓吴的要是以为能压制得住他,那他才是真的错了。
六子想劝又劝不住,只能忍着胆颤按顾戎的意思去办。
顾戎在清货列库存的时候,盛夏也顺利做成了自己今天的第一笔生意。
整整一百二十六斤颗粒饱满的瓜子,全都是按一毛五一斤的价收的。
盛夏没压价,还在斤两上让了余头。
一百二十五斤四两,她给人凑整算了个带六的数,麻袋也按两毛一个出了价。
买家为此乐得大牙都合不上,主动帮着把麻袋扛到了三轮上。
卖货的大哥攥着到手的钞票,满脸不可思议的惊喜,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多遍,察觉到盛夏的笑有些不好意思。
“大妹子你别笑话,我当真是没想到这些瓜子还能卖得出去。”
这年月吃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瓜子属于副食品,拿来榨油出油率不高,留着自己吃往往还舍不得,积存在家里白白喂了耗子。
前年供销社给出的高价让人心动,村里不少人家都留了种葵花的地,谁知今年就不收了。
说起积压在家里的这些瓜子,谁都发愁得直叹气。
盛夏失笑道:“你这瓜子品相好,哪儿会有发愁的理儿?”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们村里还有谁家里压着的货多,你知道吗?”
大哥一听这话愣住了,错愕道:“你还要买啊?”
“买啊。”
盛夏拍了拍三轮上的麻袋,笑道:“有多少要多少,全都按一毛五的价收。”
“只是我今天一个人来的,多了太沉不好拉回去。大哥你要是能帮我把价格从一毛五打下来,多出来的就算是你的,你看怎么样?”
只要带路帮着砍价就有利头可赚,这可是庄户人家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大哥一听也不急着回去吃饭了,赶紧张罗着要带盛夏去收。
盛夏看了一眼被自己带出来的馒头,灌了口凉水揣上钱就跟着出发。
等盛夏从村里转悠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在大哥的鼎力相助,以及便宜卖总比卖不出去强的观念下,村里其余人家收的价格都是统一的一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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