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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很大,他原本不可能认识路,可奇怪的是,他似乎认识地上的花。
很难形容的感觉,他并不能确切地叫出每种花的名字,但他就是神奇地知道应该往哪走。具体来说的话就是离冥河越近,一种鲜红的花越多,而离人间越近,一种蓝色的花就越多。
他不停地走着,逐渐开始恍惚,有些时候会以为自己走在梦里。
又来了,那种严寒的感觉,曾经从未注意过的梦境,一切都在这个世界中复活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
“方思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很清晰,是玉求瑕的声音。
但他的身体里回荡着一个更大的、更清晰的声音:
“不能回头。”
他继续往前走,跟随着地上的蓝色花朵。
“方思弄!”
他听见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还有跑动的脚步声,他依然往前走。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能回头。”他对自己说。
然后他肩膀被人握住了,温热的触感,沉重的力道,太真实了。
但是他不能回头,还是执拗地往前走。
然后眼前白影一闪,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巧妙地一转,玉求瑕从后面转到他面前,正面对着他,握住了他的两边肩膀。
四目相对,玉求瑕的眼睛泫然欲泣。
“方思弄、方思弄……小雪,你怎么了?”
方思弄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眼泪已经从眼角滑下。
“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玉求瑕来回抹着他的眼角和脸颊,然后凑过来吻他,反反复复地吻,从额头到唇角,从眼尾到下巴,把他的眼泪都吞下。
方思弄在他的触碰和亲吻中逐渐找回了温度,他从幻梦中挣脱出来,想起来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了帮蒲天白出去。
根本没有什么不能回头的规定,这个规定只对蒲天白生效,现在玉求瑕整个人都面对着他,根本不是“回头”,而是“转身”,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可以佐证这一点。
方思弄动了动自己仿佛被坚冰冻住的肩膀和双臂,抬起手抱住玉求瑕的脖子,又摸他的脸,目光仔仔细细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逡巡而过,玉求瑕也停下了所有动作,安安静静地任他看,过了一会儿,他看够了,开口问道:“真的是你?”
玉求瑕眼角一跳,立即道:“当然是我。”
方思弄抱住他,很紧很紧地抱住他,像是忍受不了一丝分离。
这时另一道身影从他们旁边走过,是依然在向人间进发的蒲天白,擦肩而过时留下一句:“天呐,没眼看。”
花田笑跟在他后面,出乎意料,没有说什么风凉话。
过了好几分钟,方思弄才放开玉求瑕,玉求瑕也仔细地盯着他的脸,问他:“好点了吗?”
方思弄点了点头,玉求瑕牵住他的手,道:“边走边说,好吗?”
方思弄又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手牵着手,去追蒲天白和花田笑。
玉求瑕先讲述了他们分开之后的经历,就是跟着蒲天白继续走,因为地动平息之后,方思弄掉下去的那个洞不见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走。玉求瑕相信方思弄会想办法跟他们会合,没想到方思弄甚至走到了他们前面。
方思弄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说了和西西弗斯的相遇,得到了对方的帮助,又乘船渡过冥河,在这里与他们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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