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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贫民区的好处了。
谁也不会对路上的陌生女人施以关注。穷人们没有社交,他们疲于应付生计,分不出任何精力关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李禛抬了抬雨伞,以免它遮挡住自己的视线。现在,她来到了一条十字路口。
十字的四条道路中,景色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由水泥高楼、积满水洼的道路、潇潇夜雨和劣质霓虹灯组成,仿佛能够重复使用的贴图。
李禛低头看了眼灵脑。上面并未记载这个十字路口,只显示她已经到达。
她摇摇头,走到路口中央。在那里,李禛找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路牌。路牌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迟暮的、已经走不动路的老人。
“那玩意早就坏了。”
一个撑着红伞、穿着热裤的女孩正好路过,见她在摆弄路牌,便讥笑一声:“你去哪里?”
李禛放下那块看不清字迹的路牌:“渡魂街。”
女孩打了个哈欠,伸手拨弄了一下有些褪色的黄色头发:“渡魂街?嗯……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冲着李禛,意思很明显:“先付后用。”
李禛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硬币放在她手上。这些硬币是师雨楼给她的,她还一直没用过。
女孩低头瞅了眼手中硬币,又掂了掂,眼珠一转:“大姐,你打发叫花子呢?这么少?你这么少我可没——”
这话只说了一半。
那把透明雨伞如花朵一般转动,尖锐的伞尖边抵在她的喉咙上,冰冷而危险的触感让女孩浑身战栗。
隔着一层透明的伞布,她看见李禛模糊扭曲的人影。
女孩惊恐地睁大眼,在生与死之间,浑身都失了力气,红伞连同刚拿到手的硬币“啪”地掉落在水洼中,溅起一片污泥。
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就仿佛被棉花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禛单手持着雨伞,任由伞尖在对方咽喉上刺出一个小小的血点。她凝视着黄发女孩,冷冷问道:“渡魂街在哪里?”
然而那女孩眼珠向下瞄着伞尖,喉咙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音节,像是被吓得宕了机,短时间内竟无法理解她的语言。
濛濛雨丝染湿李禛的鬓角,在她的额头上凝成一股水珠,顺着脸颊流下。
李禛眼角抽动,似有些不耐烦:“再问一遍,渡魂街在哪里?”
她并未散发出什么杀气,语气也是冷淡。但女孩仍是从她身上感知到浓浓的危险感,就如同沉睡中的巨兽,随时会掀开惺忪的眼皮,露出澄黄色的双眼。
脑海中似是有一根弦被挑断,强烈的求生意志产生了恐惧的本能。她仿佛冲破了什么束缚一般,突然恢复了语言能力,几乎是尖叫着回答道:“直走!直走!”
李禛手臂微动,重新将伞拉回头顶,挡住绵绵雨丝。
她冲着被吓得瘫软的女孩点点头,向着街道深处走去。高瘦的背影同灯光混杂在一起,交织出一幅沉默的画面。
而那女孩瘫坐在污泥水洼中,如木偶般定定地看着李禛离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她才如梦初醒般,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一会儿,又将几个硬币从污泥中一一挑拣出来擦干净,脸上露出似哭非笑的表情。
而此时的李禛,刚刚好踏入渡魂街之中。
与其说渡魂街是一条街,不如说是一片区域。比起贫民区的其他街道,渡魂街内部要“繁华”不少,人流量也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走在路上,随时可以见到剃着光头的大汉、满臂膀纹身的女人、叼着烟的小屁孩。也有衣着花哨的男男女女围坐在亮着蓝色灯光的店中,吵吵闹闹地交换着信息。
“别提了,那群畜牲追了姑奶奶一个月,晦气!”
“梁光头好几天没开店了,什么情况?”
“嗨,你还不知道?被西街的丘老狗撵了一条街,挨了十几发枪子,脸都要打烂了。”
“活该,让他宰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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