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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抹了抹眼睛说:“不怕,嫁给官家当娘子,嫁给屠家翻肠子,吃饭穿衣量家当,走哪步说那步。”
“可是现在,你看……”潘又安抖了抖手腕上的镣铐。
“三郎,”小姐说,“爹爹嫌贫爱富,早想把我嫁给县太爷做二房,我誓死不从,这才有抛绣球一说。爹爹和那个县太爷见我把绣球抛给你,大怒之下,决意害你性命。”
“可是,可是……”潘又安本想说他已经有十五个老婆了,嫁给他不仅是做二房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
魏小姐又表白道:“三郎,如若他们谋害了你的性命,我也决不会苟活于世,不妨我们同去另一个世界做夫妻。”
潘又安假意叹口气,道:“这又是何必呢?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白白送两条性命?”
“三郎,你怕了?”
“怕倒是不怕,主要是觉得不合算。”
“郎君你如今还说这种话?死便死了,有什么合算不合算?总不能让那些恶人得了便宜去!”
“好吧,就依你。”潘又安假意应承道。
几个狱卒走过来,说:“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等着关门呢,大老爷那儿知道了不好交待。”
魏新梅这才让俩使女和小童儿把饭盒一样一样从小窗口里递进去,小姐道:
“三郎,这是我亲手为你烹制的几样饭菜,不知咸淡如何,你吃着可口不可口?”
潘又安正饿得前心贴后心,此时顾不得许多,碟碟连声说:“可口可口,绝对可口。”
魏小姐莞尔一笑,嘴角上露出俩浅浅的酒窝,人家的酒窝长在腮上,她的酒窝却长在嘴角,美有千般,不可一律,好总归是好。小姐道:
“还没尝呢就说好?”
潘又安扮个鬼脸,此时也顾不得客套,饥不择食地和南桥俩人屠门大嚼起来。
不姐见状不忍,不由又滴下两滴热泪。狱卒在旁催促,她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去了。潘又安本想安慰几句,生怕露了马脚,遂由新梅小姐自去了。
抛绣球招亲只不过走过场区罢了,真实是老魏和两当县令侯勋臣设计的一个圈套,开场那天,县太爷令下全县所有有名有姓的特别是模样俊雅、风流倜傥的大户人家子弟只许凑热闹,不许接绣球,否则将会绳之以法、杀头斩首。
要漂亮老婆不要性命的傻瓜自然没有,所以一连七天魏小姐都未能把手中的绣球抛给得意的郎君,未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一个外乡人给搅了局。侯县令大怒,几个外乡人真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打听打听,跑到他的地面上捋虎须来了?遂派几个衙役跟踪到了潘又安下榻的酒楼,二话不说捆起来就直接投入大牢。
刚安顿妥当,魏新梅小姐却又匆匆带人前来送饭。送就送吧,侯县令心想,做一个空头人情就是,当晚悄悄把人做了,人不知鬼不晓,就说是犯人越狱,和狱卒打斗时被误杀。这样的无头案子哪里去查?别说是州府省府,就是皇上那儿派来了人也不怕。这样计议已定,侯县令安置好了几个得力的巡捕,只等夜深人静时动手。
按理说凭他潘又安的本事,杀几个小卒,越狱出牢当不在话下,然而他身上带了沉重的枷锁,南桥随身也没有带得家什,看样子也只有听天由命、延颈受死了。这都是命啊,又是一出大将死在无名之下的故事。
虽是暗杀,县太爷侯勋臣大人却性格独特,向来是不甘寂寞的。临死前还要把犯人捉弄一番,最后顺便摆摆他的官谱,目的就是让那个臆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外乡人清楚自己究竟是触犯了那家天条,冒犯了谁的虎威,这里是谁家的天下,死也叫他们那些小子死个明白,老虎嘴里不能拔牙,猴(侯)头上也拔不得毛的。
潘又安酒醉饭饱,和南桥俩人卧在草堆里谈笑聊天。小潘说:
“叶儿,咱俩如果就这样死了,你说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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