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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开战,要堂堂一国太子上战场,背地里已有不少人在议论猜忌,说他失了宠,待荣贵妃登了宝座,太子之位迟早会易主。如今竟然又被一个南国臣子挑明了厉害,北国太子脸色顿时不好看。到底知道大战当前,不能被对方扰乱了心绪,心绪不稳,乃作战大忌,太子努力平静下来,牵着马退后了几步,看向裴安,脸上再无适才的和气,阴沉嚣张地道,“既如此,孤便同裴大人战场上相见,裴大人放心,孤定会将裴大人的尸身保全了,挂在城门上,等你家中老夫人,妻儿前来认领。”裴安没同他乘口舌之快,手中狮子盔罩上头,勒住缰绳,马匹同样退后。一场厮杀不可避免,两军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裴安拔出长剑,举到头顶,身后战鼓鸣起,“咚咚!”的鼓声,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敲在人心上,震动着胸腔,搅动起周身的热血,澎湃激扬。“列队!”“退!”王荆一声喊开,顾家军将领魏将军往左侧退回百步,顾家二爷同样带着兵马,往后侧退出百步,露出身后江将军的两万朝廷兵马。前排早架起了人墙,盾牌相护,数名弓箭手影在后,手中弓箭缓缓拉开。“天狼犯我国土,杀我国人,辱我国魂,先烈在前示效,我辈当无懦夫!”王荆的声音一落,军中一声高歌响起,所有人齐声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家中父母,莫忧!待儿杀进天狼,膝前尽孝。家中孩儿,莫怕!待父杀尽天狼,赐你安康。家中娘子,莫慌!待夫杀进天狼,与子偕老。南国的父老乡亲们啊,你们莫要惊慌,天狼何可惧?还有我南国儿郎。你看,他英姿飒飒!你瞧,他英勇威武!山河无恙,人间皆安。山河永固,英雄长生!家国不可犯,以我血肉祭国旗!歌声嘹亮,感心动耳,热血沸腾,激荡着每一个人的胸腔,那保家卫国的抱负,如同熊熊烈火在燃烧,所有的将士齐齐地起了手里的红缨枪。“杀!”“杀”杀喊声震动了半边天,南人看着北人凶猛而来,纹丝不动,保持着队列。待对方的兵马一越过暗线,明春堂福堂主孙良瞬间拉开信号弹,高呼一声,“拉绳!”埋在土里的几条绳索拉出来,全是密密麻麻的钉耙,一破土,尖锐锋利,扎在了对方的马蹄下,马匹不断嘶叫,冲在前面的北人将士一倒,驻守在正前方的江将军立马下令,“放箭!”战事正式开始。号角声,战鼓声,震动天地。南人统共四万兵马,而北军一共有十五万兵,两万出战,其余全部屯在了后方,两国兵力悬殊,将士们的眼中却无半丝惧怕。人固有一死。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为鼓舞士气,裴安同江将军,冲在了头阵,不与小兵纠缠,专擒将领,不断摧毁北人旗帜。眼见跟前的旗帜一面一面的倒了下来,太子手底下的将领一脸着急,“殿下,两万人马怕是保不住了。”太子丝毫不急,“南人多少兵马?孤满打满算,算他五万,我们多少?”太子一副傲慢之色,讽刺地道,“他就是个螺旋,转得再猛,也有停下来的时候。不急,今日两万,明日三万,后日五万,孤就同他慢慢磨,看看那位裴大人能坚持到何时。”北国太子一副胸有成竹。厮杀了半日,北人先派的两万兵马已溃不成军,太子完全不当一回事,也不让人停战,继续下令,“点三万人,上。”他要来一场车轮战。到了第二日早上,外面依旧战火连天,南人即便是铁打的,也不可能打上一天一夜,终究是坚持不住,半夜时便被逼退,不断地在往后移。北国太子也不着急派大军,就这般慢慢地吊着南军,一步一步地移向城门。到了午后,离城门已不足一里,北国太子正躺在营帐内睡大觉,一人进来禀报,“殿下,京中来了消息。”太子眉头一拧,“何事?”那人立马上前附在他耳边,“二殿下昨日被袭,真凶当场被抓获,一口咬定是完颜勋的人。”完颜勋,他的人。太子神色一震,“这等奸计,明摆着就是栽赃,父皇呢?他信了?”那人摇头,“陛下虽说此时有待查证,但脸色不太好看。”太子深吸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他这位二弟,确实不简单,恐怕就等着他战死沙场,太子殿他不能再耗在这儿。自己太子的地位都将不保了,他哪里还有心陪他裴安在这玩猫捉老鼠。北国太子派出五万兵马,直接下令,“攻城!”可待北国的五万大军冲上去时,南人竟开始齐齐撤退,退回到了城门内,待北军一到,城门前突然一条火龙烧了起来,恰逢当日刮起了西北风,火势烧在北军身上,人挤人,一个点一个,想退都退不开。南国兵马,只管在城墙上,架着火烧的弓箭,车轮射人头。第三次交手,战场一片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五万北军,大败!战事被迫暂停。北国太子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正在气头上,又得来了京中一桩消息,“探子来报,说看到南国公主进了二皇子府邸。”太子一阵错愕,冷笑一声,还真是被裴安说中了。杀了同胞弟弟,估计下一个便是他这个兄长了。“还有一事。”北国太子极不耐烦,“说。”“最近城中来了不少贼寇,陛下不堪其扰,派了二皇子镇压,追了几回,都消失在了殿下购置的几个院子外。”北国太子脑子一阵一阵跳。“他这是当孤死了?”北国太子一袖子扫了案上的兵书,气得身体发抖,稳了好一阵才稳住,招来兵将,“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怕是待孤一回去,就该褪下太子的冠冕,进诏狱。”“来人!”北国太子一脸怒火,“上戎装,孤要亲自砍了他裴安的脑袋。”两军交战五六日,北国太子终于亲自上了马背,清点完剩下兵马,同样率五万人马,来势汹涌,势必要攻城。裴安也再次跨上马背,带着余下的南人,冲出城门。双方人马第四回厮杀在了一起。拼死一战,惊天动地。杀得不可开交,南国城门内突然冲出了无数骑兵,北国太子听到动静,正疑惑,前方将领打马回来,急声禀报,“殿下,南国来了援兵。”太子,“多少?”“五万。”北国太子一震,抬头望去。黄昏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只见林让带着两万兵马,气势汹汹地冲进战场,高呼道,“御史台林让,奉旨增援,五万援兵到!”“五万援兵到!”“五万援兵到”所有的将士齐声高喊,马蹄震动着脚下的土地,朝着战场飞奔而来,马蹄扬起了一片沙尘,也看不清具体多少人马,但见阵势,确实不少。五万怕都都是少报了。太子脸色一变,心头起了怀疑,当是着了道,“南国那昏君,这些年竟然装傻卖惨,偷养起了兵马,备了如此一招后手。”堂堂太子都生了戒备,何况底下的兵将。刚吃了一场败仗,本以为自己胜在兵马多,如今听到南人也有这么多兵马,一时心头都生了恐惧,打起了退堂鼓。上了战场,岂能再退回去的道理。没有不战而降的北人,太子见身边的将士有了退缩之意,大骂了几声后,首当其冲,冲向裴安,“杀南人!割人头。”对面的裴安站在那动都没动。等他到了百步之内,裴安突然抬起手,扬唇一笑,手中□□对准了北国太子,待北国太子和北国将士反应过来,锋利的铁箭已脱弓,从夜幕前的最后一道光线下,飞速穿过,稳稳地扎进了北国太子的肩头。北国太子当场坠马。“北国太子亡!”左峰赵炎突然一声高喊,接着便是南国无数将士一声接着一声,激动地欢呼,“北国太子已亡!”城门上的战鼓,如同雷鸣,北人瞬间慌乱,即便有将领想稳住军心,也为时已晚。王荆,魏将军,顾二爷,江将军,林让,赵炎,还有明春堂的三十多位单将,带着所有的兵马,冲进敌军,没给北人半点喘息的机会,怒杀北人。四次交战,北人十五万兵马几乎损了一半,余下的兵马速速退回百里。十五万兵马,竟被人家五万打得落花流水,还活捉了他北国的太子。丢人!丢尽了脸面!消息一传入北国皇帝耳中,北国皇帝简直难以相信,震惊愤怒之后,终于意识到,南国怕早已不是先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南国。自从北军开始攻打襄州,北军就没有一次讨到好。再这么下去,别说丢人了,南国说不定要反噬吞了他北国的疆土,而北边的蒙古,知道他北国如此不堪一击,必然会乘火打劫。接下来,北国将迎来倾覆之灾。北国皇帝到底冷静了下来,主动发出停站的协议,同时派人前去同裴安谈条件。—北国的使者到了襄州城外,却没见到裴安,出来谈条件的人是赵炎和昔日的一帮臣子。停战的条件:一、北国立刻撤兵,退回南国边界。一、南国攻下的邓州以南的几座北国城池,归南国所有。以慰籍那些因北人发动战事而死去的南国将士。
交回北国太子的条件:将所有被掠去北国的南人,送回南国。北人什么时候交人,南人便什么时候交太子。这几个条件并不过分。十日后,北国皇帝颁布了休战书,并打开国门,只要南人愿意,都可回到南国。—十月底已是深秋,宫墙上的黄叶飘下来,青玉刚扫完,见又铺了一层,嘴里念念叨叨地拿了扫把出来,气不打一处来,“就这破院子,人走路都嫌打挤,还种什么树,看老娘哪天不把它给砍了”青玉的骂咧声传进来,芸娘正倚在窗边,拨弄着手上的珊瑚珠子。进宫后,皇帝便将她安置在了这儿。以往觉得皇宫这样威武的地儿,宫殿定是个个都宽敞,如今才知,再光鲜的地方,也有上不了台面的犄角旮旯。四四方方的一块地,只有正面的那堵墙上开出了一道门,容人通行,其余三面全是高墙,还不如她曾经带过的那个小院。王家的小院,想想办法,起码还能翻墙,这几面墙,估计虫儿爬到一半也得摔下来跌死。若是没被关过,几日就该疯了,碰巧她是被关了五六年的人,对于这样的围墙,不过是高低不同的区别。芸娘没被关出毛病,心思还越来越敞亮,被关了快一月,知道青玉心里着急,出声逗她,“砍了,都砍了,咱青玉姑奶奶都发了话,谁敢不听,今儿晚上,我就让天爷一道雷劈了它。”青玉被她这不着调的话气得哭笑不得,回头见她一脸没心没肺,顿时丢了手里的扫把,进来摇晃她胳膊,“主子,咱该该怎么办啊,您再使使先头那股神仙劲儿,别到头来,姑爷等不到,狗皇帝先来一招狗急跳墙”皇帝这回倒是下了血本,派了重兵把守,谁也不许接触,连皇后娘娘的人都进不来。“你别摇我,我正看着该怎么跳。”青玉顺着她目光望去,一脸茫然,“跳什么呀。”“要不咱还是先赦免了这颗树,你收拾收拾,咱们待会儿爬上去。”青玉:“爬上去,再跌死?不白折腾了吗。”这会子了,青玉也知道她没好点子,苦着脸,“奴婢还是去扫树叶”青玉刚走出去,对面墙上开着的那道小门突然被人从外踢开,一位太监先进来,身后紧跟着四名佩刀侍卫。院子本身就小,几人进来,更显拥挤。芸娘听到了动静,怕挤,没打算出去凑热闹,倚在窗边没动,倒认识那太监,皇帝勤政殿的人。那太监隔窗扫了她一眼,之前再如何这些奴才也会敷衍地同她行个礼,如今却是立在那,扯了扯嘴角,脸色阴沉,“少夫人,请吧。”被关了二十多个日子,无论百姓在外面如何闹,也没让他赵涛心生恐惧,今日终于肯放她出去,只有一个可能。边关的战事有了结果。该来的终于来了。但她不知道是哪种结果。芸娘心口几跳,气血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一时没稳住,有些浑浑噩噩,听到青玉进来的脚步声,掐了一下手背,清醒了一些,心头巴望着,恨不得想立马知道是什么消息,可又不敢,怕等来了最坏的噩耗。见她出来脸色不太好,太监心头多少畅快,半劝半敲打地道,“这为人臣子,头一桩便是忠,三娘子算起来还是姓王,王家乃大儒之后,门庭内个个皆忠良,连王老夫人对陛下都是敬重有加,三娘子可得想好了,是走阳关大道,富贵一辈子,还是想不开要走那独木桥,自个儿找死。”不叫他少夫人,突然称起了三娘子。又给了她这么一个抉择。芸娘先前悬着的心肝,霎时归了位,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这般威胁便是最好的结果,她怕的是突然将她拖去刑场,让她去认尸。芸娘心绪稳了下来,也不搭太监的话,只管跟着他往前走,沿路都有禁军把守,甬道上干干净净,已无人在通行。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芸娘不动声色,一行人走到甬道尽头,刚转了个弯,前面的太监后脖子上突然一凉,下意识去模,一团白色的东西,黏糊糊,太监眼皮子一跳,骂道,“哪儿来的鸟屎?”—勤政殿。皇帝砸了一堆的茶具,俨然没了理智,大骂道,“叛徒,逆贼!乱臣贼子!朕要诛他九族。”底下的太监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吭声。皇帝怒声质问,“臣子呢,朕的臣子呢,一个都没了吗?都要反了朕?”王恩颤声道,“陛下息怒,送信的人刚出宫门,百官很快就会进宫。”“这群贪生怕死的狗东西,平日里他们骂起朕来,跑得比谁都快,如今贼子谋反,抗旨不遵,此等大逆不道的罪证,他们倒是不来了?要朕请了?”林让的两万兵马,没去搜救太子,竟然去了襄州支援裴安。他江槐也抗旨不尊,不仅没杀裴安,还将其护送了回来。裴安更是得了他四万兵马,如今大胜而归,百姓个个高呼他的名字,更有人说他裴安才配当这天下的主子。这是要逼宫,谋反啊!他们就能无动于衷?这话王恩实属答不上来,只能趴在地上,继续劝说,“陛下息怒。”皇帝不怒才怪,“皇后呢?!就这么几步路,她还没走到?”“启禀陛下,娘娘正在来的路上。”话毕,门外一阵动静,皇后一身素白,领着几位宫女,埋着头脚步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顿礼道,“陛下。”都这时候了,她倒是冷静。皇帝可做不到她这样的心气,再见她这身素得有些丧气的打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伸手指着她脸,怒声质问,“你不是说那林让会乖乖听话吗?他的那些家眷呢,你不是都接进宫了,人呢?!”皇后抬头看了一眼他盛怒的嘴脸,依旧是往日那副温柔的模样,“陛下息怒,臣妾自有安排。”皇帝吸了一口凉气,鄙夷地道,“你能有什么安排?人都给朕带出来,拉去城门口,一个一个地杀,先剁手,再跺脚,给他林让送出城门,对,还有裴家的少夫人。”皇帝说着抬头看向殿外,“少夫人还没带过来?”王恩忙回了一声,“快,快了。”皇帝这回到没发火了,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他裴安,为了这么个皇位,是不是连妻儿都不顾。”这会子没人敢靠近皇帝,唯有皇后上前,“陛下乃真龙天子,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这南国谁的命,不都抓在陛下的手里,谁死谁生,陛下说了算,他林家,裴家再厉害,也只是个臣子,打下来的江山还是陛下的,陛下想想那孙猴子本事多大多能倒腾,最后不也没逃过五指山。”皇后声音不徐不疾,抬头温和地看向陛下,安抚道,“陛下这般恼怒,不仅伤身,还会乱了分寸,做出不利已的决策来。陛下到时落个容不得功臣的把柄在百官面前,也不占理。”从认识皇后,十年来,皇帝从未见过她如此一面。以往她也温柔,可那双眼睛每回见了他,都带着一股子胆怯,如今她望着自己,镇定从容,简直变了一个人。这时候难得还有个理智的人劝说他,皇帝倒是被她的这副从容态度感染,心情没了那么浮躁,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之前他也确实如此想过,不过是真到了临头,听到这么多人都被他裴安策反,四万兵马也没了,才会气得没了理智。皇后说得对。他不能让自己落下个被言官诟病的把柄,更不能给裴安一个光明正大的造反理由。他不仅不能杀他们,还要封他们的官职,奖赏他们,让所有人知道,即便他们谋反,抗旨不尊,为了这天下苍生,他作为君主都能原谅。理智上该如此,单是这般想想,便将他憋得心肝隐隐作痛。皇帝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不断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待将来自己掌控了局势,不愁没有机会要这些人的命。皇帝伸手招了皇后到跟前,牵着她的手坐在了龙椅上,侧目狐疑地瞧她,“今儿你倒是让朕刮目相看。”皇后一笑,“陛下同臣妾说过,只要这江山在一日,臣妾便是一日的国母,受万人尊敬,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要是陛下出了岔子,臣妾也就不再是皇后了。”这些年为了让她老实听话,皇帝能做的都做的,她却一直同他憋着一口气,如今大难当前倒是知道了厉害,终于想通了,皇帝点头,“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能想明白,朕甚是欣慰。”皇帝说着伸出手,捂向了她的后劲,想去摸那块凤凰印记。灵石没了,本也是无影无踪的东西,半道上才得来,没了就没了,他还有皇后,得凤凰者得天下,这些年他倒也平平稳稳。他手伸过去,却没碰着,皇后轻轻地避开,转头看了一眼半开的大殿门扇。想起自己刚宣召的一堆人马,皇帝立马会意。本想指望那群狗东西替他出谋划策,讨伐逆贼,如今自己缓过了神,也不需要了,与其听他们虚与委蛇,还不如留着气儿,多活些时日。皇帝转头看向王恩,“关门吧。”房门一关,皇后适才的精气神儿瞬间没了,似是不用再伪装,当真被跟前的局势所愁,呆呆地坐在那,失了魂儿,突然不说话了。见她适才还安慰自己,这会倒是愁了起来,皇帝嗤笑一声,“你这又是怎么了?放心,朕不会有事,有你在”他的手又要摸她的后颈。皇后却突然问,“陛下可真心爱过臣妾?”皇帝愣了愣,没料到她会问出这句话,自他掠了她来,她表面归顺,心头一直对自己不亲,就算侍寝也如同一根木头,他给她什么她要什么,对其他嫔妃的为难也是逆来顺受,无论他宠幸谁,她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人非草木,十年了,她就算再恨他,朝夕相处,也有了感情,何况他们还有了个太子。如今她问出这话,该是对他上了心。皇帝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她坐上了这个位子,就是自己的妻子了,这几年他早就将她当成了另一半。他是龙,她是凤,是这天地的主子,谁敢说不配,他便封了谁的嘴。他收回手,叹了一声,搂她入怀,“这什么话,朕不爱你,会为了你做这么多?会为了你掏心掏肺,变着法儿地哄你?”她刚进宫的那段日子,怕她想不开,闷闷不乐,憋出病来,他费劲了心思。皇帝知道她还在为太子伤神,低头道,“朕唯一对不起你的,便是太子,朕一介君王,却弄丢了自己的儿子,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柄。”皇后缓缓摇头,“太子不会有事。”皇帝一愣。皇后又道,“陛下,若是臣妾没有了这块凤凰图腾,陛下还会爱臣妾吗?”他道她是担心太子说出来的安慰话,并未在意。那凤凰图腾长在她身上,这么多年都完好无损,哪能说没就没。皇帝以为她还在害怕,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朕还倒不了,就按照你的说法,将他裴安迎进临安,封他官职,来日待朕将局势掰回来,再杀他也不迟,想他老子裴国公当年那般厉害,不也被朕制服了”大殿门外,一片死寂。皇后眼睛一闭,将眼底的厌恶之色藏去,从他怀里起身,顺着他的话道,“可臣妾听说当年的裴夫人,后颈子上也有一块凤凰图腾。”皇帝脸色遽然一变,“你听谁说的?”皇后不答他,只神色担忧地看着他,“既然裴夫人也有这印记,裴家便也是被天神庇佑,那裴安会不会”“胡说!”皇帝一声打断,咬牙道,“人死都死了,凤凰印记早已烂成了泥,做什么数。”皇后听了他这话,似是得到了心底的印证,一脸悲切地看着皇帝,“果然,陛下哪里是爱臣妾,爱的怕是只有这图腾,若是裴夫人当年不寻死,哪有臣妾当皇后的份。”皇帝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发誓一定要将那乱嚼舌根的人五马分尸。见她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皇帝又烦又乱,不耐烦地道,“那是她不识好歹!朕乃真龙天子,龙配凤,天经地义,她却抵死不从,她哪里有你听话?”看着皇后呆呆地瞪着眼珠子,皇帝一把抱住了她,手掌抚向她后颈,柔声道,“你怕什么,朕的皇后如今是你,去想旁人干甚?只要你乖乖呆在朕的身边,这天下稳了,有朕一半便有你一半,百年之后,葬入皇陵陪在朕身旁的也是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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