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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孜仍是满脸不以为然:“之前那么多件你可从未说过这些。”
“就是因为之前我从未和你说过,才养得你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罗仁典勃然大怒,“你若再如此行事,就去苇山顶上陪你祖母吃斋念佛去!”
话说到此,罗孜这才稍稍正色:“行了行了,少拿这些威胁我,我照做便是。”施施然走了。
罗仁典望着他招摇远去的背影,满心无力,无计可施。
心腹近臣在后:“定栾王此番借题发挥,竟未给主公留下颜面回旋,甚是猖狂。焉知她可是站在连州的土地上,非她靳州,更非她北境!”
“她可曾为旁人留过颜面这一回事?”念及那些如石入大海的结好信,罗仁典面沉如水。
定栾王此遭下连州究竟目的为何,罗仁典尚不清楚,但有一点已然明了。
“来者不善。”
——
怒气冲冲离席的今安,直至进了回府的车轿,垂帘瞬间即缓下面色,支颐靠在软枕上淡声问:“查到什么了?”
“罗孜生母早逝。罗仁典随后妻妾几房皆有嫡庶子所出,却无一人可跨过罗孜去。”
她饶有兴味:“今日看他,并无长处。”
这话已是客气了,看其眼底青黑脸色亏虚,分明是多年浸淫酒色之徒,脑袋空空,目视之浅,一眼到底。才能在他老子宴客之时,送上把柄供人笑谈与拿捏。
“他出生时,罗仁典正值新任连州之际,忙于揽权疏于管教,等到回头再看,嫡子早已长歪成不可挽救的模样。罗仁典不是没有管教过,可惜……罗孜文武无能,只沉迷声色,为此闯了许多祸。”燕故一轻声说了几桩。
“看来这罗孜,就是罗仁典的七寸了。”
燕故一摇扇轻笑:“亡妻故去多年,以溺爱嫡子为悼念。罗仁典是在养子,还是杀子?”
“今夜本王借题发挥,且看他自乱阵脚,越慌,掩饰不了的马脚越多。倒要看看,他能替他这儿子包庇到哪儿去。”今安随手撩起轿帘缝隙,往外看这座裘安城。
楼灯成河,众生百相,被星辰裹于苍穹下,踽踽前行。
谁管诡谲风云正随这架马车前行翻滚,直至不可阻拦。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里。
今安撂下帘角:“撕开他露出的马脚,查下去。”
帘子落幕,又于清风中掀开缝隙,铜铃声送进,是另一架马车擦肩而过。
段昇探脸出轿窗,追着那一长队兵马护驾的车轿往反方向走远,飘荡的旌旗弥进夜幕中。
他兴致勃勃地回头欲和人说,又忙忙住口。
只见虞兰时极是疲惫地靠在软枕上,闭目揉着眉心,墨发掩着的面色凄白。
回裘安城的这一路,如段昇本来预想,应是游山玩水的从容惬意,却在他这位好表哥的不断催促下,赶得跟后面有狗追着咬似的。
去的时候悠哉悠哉走了半月,回的时候舟车劳顿只用了五天,卸磨杀驴都没这么狠,刚刚在城门口上轿才松了一口气。
到头来,最受罪的还是催促的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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