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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即位为天子的李玄晏,没带着任何侍从,孤身来到了秦鉴澜的衣冠冢和李淮衣的墓碑前。
他解下系在腰间的铜酒壶,一遍遍地,泼洒在两块墓碑前。
残阳如血,柳絮飞舞,恍然有马首琴音。似乎有人坐在廊柱后,见他穿得人模狗样,发自内心地欣慰一笑。
李玄晏倚着石碑,在原地坐下来,望着头顶红色浓浓淡淡的辽远天际。
“我做到了,所以来看看你。”他说。
石碑顶部覆着轻飘飘的柳絮,他指尖捻过,心中微微一动。
“这是我的出师礼么,叔叔?”白衣的帝王轻声问。
李淮衣死前所说的,他终于明白了。
如果早一点明白,那些跟着他进入幽涿山的士兵,还有他的叔叔,是不是就不用死?
……如果再早一点明白,秦鉴澜是不是也……不用死?
“……还是和你说的一样稚气啊!”他唇角牵动,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如今再这样想,又有什么用呢?”
在他回忆的深处,那个一身轻甲的男人,弥留之际撑起上身,靠在他耳边,磕磕绊绊而又不容置疑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你本就无路可退,因为你早已说过……总有一天,你要成为这个天下的……帝王!”
三十四年冬,未来的桓成帝从无名女人的衣冠冢旁站起身,怀中是皇城里最后一个知道他和叛将家眷有着千丝万缕复杂过往的故人,留下的冰冷尸体。从此以后,他的人生永远没有了污点,只有神勇的荣光。
雪天的残阳在他身后缓缓展开,他回忆起十八岁那年步入宫门、见到那些对他侧目而视的宫人时,在心底暗自起过的那个誓言,守卫军营帐里红着眼对叔叔说过的那个誓言。那时李淮衣罕见地沉默下来,他说好,你不像我那样,如果你想好了,我会帮你的。那时他们头顶是北疆湛蓝的长生天,营帐外是悠然吃草的宿州名马,雪原上跑过羊群和野兔,士兵拉着马首琴,他学着用冷硬的兵器来和着节拍起舞。
他在失去秦鉴澜时就不想前行了,可李淮衣用行动告诉他,为了十八岁那年起誓的自己,他出了那么多风头,他早已生活在宫人和恶人的眼睛里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三年后他终于完成了叔叔的嘱托,可当他抚摸着那块破旧的石头,回想着那么那么多人离他远去的身影,心里却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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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继续解密李玄晏转型帝王的原因+李淮衣送死的苦衷
难逃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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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只有你?难不成你的盔甲是特制的,什么东西都打不穿?”
秦鉴澜心中疑惑,随口问道。
却看见李玄晏脸色一变,抬起脸来。丹凤眸底一点晶莹的闪光,生生撞入她眼帘。
“一定是他,用幽山的铁,重新造出了我的铁甲,再亲手交给了我,”他慢慢地在原地蹲伏下来,双手抱住脑袋,眉毛和眼睛纠结成一团,看起来痛苦万分,“可是他为什么不给跟我来的士兵,偏偏只给了我?”
“哎,你先别着急呀,”秦鉴澜看着李玄晏再次展露出脆弱的模样,先前再怎么嫌隙,此情此景也不由得软和下来,轻轻地拍着男人的后背安慰道,“他又是谁?幽山铁,是幽山的特产么?”
“你不明白……”他在她臂间的暖意里缓缓垂下手,用力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刚想说话,却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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