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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要陈尽安顶着一脸伤站在那里,让他们无话可说。
沈随风呼吸一缓,轻声问:“殿下知不知道,拳脚无眼,动手时稍微失了分寸,就会伤及性命。”
冯乐真蹙了蹙眉,不太喜欢他说话的语气:“你在埋怨本宫?”
面对她的质问,沈随风静默许久,最终低声道:“我只是替陈尽安不值,他上去时,应该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枚弃子。”
他拼上性命,就是为了给她争一分面子,却不知道她并不希望他赢。
非但不希望,还想让他输得惨烈些,更惨烈些,好让阿叶狠狠下祁家军面子时,也叫他们因为他的伤势不好意思计较。
战局可以打个平手,但气势上,她却是那个赢得叫人心服口服的人,而唯一的牺牲者,就是陈尽安。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片安静中,冯乐真淡淡开口,似乎不觉得这算什么值得在意的事,“莫说今日只是让他去打一场必败的比试,就是要他去死,他也该毫不犹豫地去,他身为本宫的人,就该为本宫的大业肝脑涂地至死方休,本宫不懂你为何要替他不值。”
“……大约是兔死狐悲吧。”沈随风垂眸。
冯乐真一顿,抬眸看向他。
“殿下教他读书习武,对他无微不至,今日却仍旧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出去做弃子,”沈随风直视她的眼睛,“我想到他那一身伤,便忍不住想,若今日之事要牺牲的是我,殿下是否也毫不犹豫。”
这个问题问出来,马车里顿时静了下来,两人无声对视,连空气都变得胶着。
许久,冯乐真冷淡回答他的疑惑:“是。”
“只要本宫需要,任何人都可以是垫脚石,你也不例外,这一点你早就知道
不是吗?”
她还是说了出来,沈随风笑了一声,无喜无悲,只是有点提不起劲。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马车寸步难行,冯乐真酒劲上头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睡去。
马车里一片静谧,沈随风垂着眼眸,仿佛置身于孤岛之上。
冬天的营关路滑难行,从侯府到长公主府,一段不算太远的距离,硬生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马车停下的瞬间,冯乐真睁开眼眸,眼底一片清明,显然并未睡着。
阿叶一直在门房那儿等着,看到冯乐真后立刻迎上来:“殿下。”
“尽安呢?”冯乐真问。
阿叶:“一回来就进屋了。”
“可找大夫看过了?”冯乐真又问。
阿叶顿了顿:“他锁了门,谁都不肯见。”
冯乐真微微颔首,回头看向沈随风:“带上药箱,去看看他。”
“……好。”沈随风答应。
他们到时,偏房门窗紧闭,屋里也没有光亮透出来,沈随风蹙起眉头:“这么早就睡了?”
“他没睡,去敲门。”冯乐真示意。
沈随风答应一声,上前敲了敲门:“尽安,是我,我来瞧瞧你的伤势。”
屋里无人应声。
沈随风回头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抬步走到廊下:“陈尽安,开门。”
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一声响动。
“他真是只听你的话。”沈随风语气有几分嘲弄。
冯乐真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就开了。
“沈先生。”陈尽安朝沈随风点了点头,接着便在冯乐真面前跪下,“卑职辜负殿下信任,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沈随风看着他后颈上的淤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还穿着今日去侯府时的那身衣裳,身上的伤也没处理过,经过一个晚上的静置,如今血都凝固在脸上身上,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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